向南阴冷笑道:“自岐山一战后,已有十年未有机会看到师兄你,叫我如何不恭敬下山相迎。”侧身展手,“请。”
段与之怀疑地看着那二人,那两人周围有一种奇特的,排他的氛围。目光交接,仿佛迸出电光来。他只知毒门与齐光教是冤家,十年前两教在岐山相会,争夺什么宝器,大打一场。齐光教藏宝殿里供着的那寒冰玉壶就是那时抢来的。以为是那时结下的梁子。现在看来倒不是,这二人的梁子是更早前结下的,有更深远,更不为人知的渊源。
难不成向南要杀他,只是要把他当个出气筒?杀给他爹看?为何?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私人恩怨?段与之想不通。还在想时,他爹已经回头对他道:“这里的人交给你了。”而后一挥衣袖,大无畏地独自踏入毒门领地:“我已至此。师弟,请。”
“请。”
那二人便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中翩然离去。两队人马回过神来,又将武器相对,将眼瞪圆,谁也不敢松懈。不久,龙一龙三和龙四相继到了,四龙站在最前方,阴沉沉盯着那些举着吹针的小喽啰。他们的对面,那刘沔也抱着臂站着。两队人便这么互相瞪着,山上始终不见动静。
话说那熊忠行至都城附近,一路都没碰到段与之,觉得不对劲,问了几个人,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急忙调转马头,急急往回赶。
段伯成与向南踏入毒门中。这毒门的设计一看就能看出主人的品味。与那刻毒阴险的名字不同,毒门内看起来却是清丽素雅。水特别多,到处是泉水叮咚,错落有致,走在其间,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脚下的静幽小道也是用上好的卵石铺成,如同走在一条剔透的玉石道上。夹道两旁爬满青葱绿草,古树成群,怕都是从其他地方移栽来的。
毒门善于施毒,自然也善于用香。清雅的房屋间隐隐缭绕着一股木质的暗香。向南此时目中反而带着欣然之色,带着他阔别多年的师兄走过千折百转的回廊,入了一间静谧内室。段伯成一路细细地看,并未看到任何埋伏来。此时踏入这间房内,一眼便知那是向南的卧室。这卧室内一尘不染,但凡是丝织品用的都是上等的丝,但凡是木制品用的都是珍贵的木材。临窗的美人塌上摆着一张矮桌,上头已张罗了精致棋盘。
向南抬手:“请。”
段伯成一掀下摆,坐了下来。立刻有丫鬟将茶盘端到二人身侧,娴熟地洗茶沏茶。
向南这一路都没有看段伯成,直至坐在这美人塌上,仍旧是垂眼看着那剔透水柱灌入茶壶内。仿佛他隔着一张矮桌的身侧坐着的是什么烫眼睛的人物。
段伯成道:“贤弟既当我不在,又何必大费周章将我弄上来。”说完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四周,静得可怖。即使这一处是门主卧室,周围理应保持安静。但这毒门上下那么多人,不可能安静得连他这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都察觉不到丝毫存在。
除非……
向南这才缓缓抬起眼来,笑道:“师兄这是在找谁?”
段伯成:“我急着想看看你在卖什么关子。”
山下。
齐光教的人正等得不耐烦,在商量要不要杀上山去。突然听到周围草动。四龙齐声道:“不好!”跃上树端一看,四面八方数千个毒门弟子正向他们包抄过来。那一瞬还未形成合围之势,龙一在转瞬间看清形势,当机立断吼道:“小的们,跟我走!”
山上。
白玉似的保养得当的指尖探入盒中,拈出一颗白子来,落在棋盘上。
抬眼:“师兄赢我这局,你和你的人我一个不漏地放走。”
“哦?”段伯成也拈出一颗黑子来,锐利目光冷冷地盯着那美艳的脸,“我若输给你呢?”
向南微抬眉,仿佛在说,这还用问吗。
段伯成落下一子:“最近听说你没少照顾我的儿。”
向南谦逊道:“应该的。”端起茶来,面色清冷地将茶叶吹散,微微呷一口,“毕竟师兄若和我在一起,也生不出这么个东西来。多精贵,多宝贝啊。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不想段伯成听闻此言,从鼻子里轻轻嗤笑了一声。向南听见那声笑,血就往头上涌,目中又迸出压抑已久的恨意来。他居然笑了,他心中恨恨想,他满面轻蔑,不在意,他对曾经的事,哪怕有一刻,有一瞬的悔恨,我也不至于恨他至今!
向南的手都被气得发抖,夹着的那枚棋子从二指间滑走,啪地落在桌上。愤恨间,段伯成将那粒棋子拾起,送入向南手中,道:“贤弟这棋一直在往南墙上撞,明知行不通,非争一口气。这棋局无需继续,你已输了。”
一语双关,既说他的棋又说他的人。向南面色冷下来:“未必。”
一子落下,带着主人的内力将棋盘一震,半盘棋子竟被震得移位,瞬间就将劣势转为优势。向南抬眼,挑衅地一笑,仿佛嘴角带血,刚吃完人。
段伯成大度地轻笑一声:“反正无论输赢,你都不会老老实实放我下山罢?场面话无需再说,你究竟要什么。”
向南恶毒道:“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睁大眼,亲眼看着你那宝贝儿子在你面前被千刀万剐,我要掘你祖坟,将你的女人一道挖出来,和你儿子的尸身一起做成人偶,挂在我藏宝阁里。”
段伯成终于露出不舒服的神情:“你比我还变态。那么你打算,怎样让我对这坐视不管呢?”
向南笑。段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