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做不到顶天立地,骄傲善妒。邪、做不到心狠手辣,反反复复。我连自己都对不起,还能对得起谁。”
燕虹蹲下了身,轻轻将李洵抱入了怀里。“你还对得起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对得起焚香。当我们都还修为尚浅,有什么危险你总是冲在前头,将我们好好护在了身后。守卫焚香,你总是身先士卒,兢兢业业,以前他们虽不亲你,但那一声‘大师兄’叫得心服口服。洵哥,我们都等着你重新站起来。”
燕虹拿出了焚香玉册,竹简和玉简正好合成完整的焚香玉册,燕虹将之递到李洵面前。
李洵见到眼神闪了闪,明白了什么,再度流出眼泪,只是看见燕虹坚定的脸,他颤抖着抬起了手,将焚香玉册推回燕虹怀里,深吸一口气。“燕虹、你让我静一静,静一静。”似是还想逃避。
燕虹皱眉,旋即也不再勉强,柔声道:“那把药喝了。”
李洵点了点头,趟回废墟一样的床,闭上了眼睛。燕虹将凝炎咒贴在药碗上,才离开带上了门。
回归黑暗的房间里,李洵睁开了眼,看着封闭的门,很久,很久,不眨一下眼。
“凤凰源于火,灭于火,重生于火,只有尝尽极痛才能浴火重生,其音更亮,其羽更丰,其神更髓,辉煌永生,焚香正是一只浴火凤凰。虹妹。”
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玄火坛,雪山。
焚香四季如春,只有这里才有冬天,可这里明明是一座火山,从前还会流淌出炙热的岩浆。
燕虹踏着积雪慢慢走向玄火坛,那座石碑怕是已经碎成了沙。
玄火禁地,弟子止步。
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燕虹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温婉的眉目,可总像是多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越过山坳,看见那里的情形,燕虹意料之中。
焚香的客人,全都在这里,鬼厉自己站一处,文敏、曾书书站一处,剩下的几人站在一起,离那一直跪着的人最近,燕虹没有再上前。
修,一直跪在那里,没有动过一下,膝盖下,那已经陷进去几寸的积雪,曾经或许是玄火坛的台阶。
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望着已经越拔越高的火山,山顶飘着雪,在云雾上头,那里是火山口,被地震拔高,也冻了一层透明的冰,透过冰能看到火山里涌动着不会灭的地心之火。
“陆姐姐,你去劝劝修儿姐姐吧,她现在应该静养才是。”
陆雪琪没有说话,只看着修,从她跪下起,陆雪琪就没有劝过她,只是她跪了多久,陆雪琪便站了多久。
戮神已经重新回到修身边,插在雪地里,修却没有看过它一眼,身前是一些碎掉的蓝色冰晶,和一白一红的子午鸳鸯钺,安静地躺在雪地里。
周一仙扯了扯小环袖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同样站了几天几夜的小白,叹了一口气,暗自拉着野狗、小环离开了,越过所有人,看到站在山口的燕虹,眼睛一亮。
小白其实好几次想要将修拉起来,但连她心里都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她、又是怎样的心情?
鬼厉慢慢走了过去,越过陆雪琪和小白,走到了修的身边。
“修姐姐。”只是叫了一声,便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本就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况且他看到焚香谷发生的一切,更加不明白,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他低头,对上修的眸子,里面很混沌,如同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却有种看入人心的感觉。
“呵,你在迷茫什么?”
鬼厉一赫,却也知瞒不过修,索性道出心里话:“这些年走过正道魔途,修为是越来越高,我却越来越看不清脚下的道路。正道有嗜血好杀的人,魔教也有心地善良的人。世间正邪是什么?”
“是牢笼。”
鬼厉愣愣地看着修,她的微笑清晰地映入了眼。
“小凡,我问你,你走到今天是被逼的?还是自己选择的?”
鬼厉心头一震,想起了普智,想起了当年的流坡山,也想起了诛仙,想起了碧瑶,他沉默了。
“正邪是牢笼,禁锢着世间所有人。但也正是这牢笼,世人才不孤独。”
“不孤独?是吗?”鬼厉喃喃自语。
“你在青云,有大竹峰和一干亲友,你在鬼王宗,有一些我可能不知道的人,但你总是能感觉到他们,不是吗?这样想来,你孤独吗?”
鬼厉看了一眼曾书书,又看了一眼野狗,无法反驳,心里隐隐有了触动。
“我本就是没有正邪的,但我庆幸入了焚香,受到了管束。或许很多人认为没有了束缚,没有了禁锢便是自由,但你知道以前自由的我,是什么样吗?一个人,不是不依靠人,而是依靠不了任何人,也就习惯了自己强大。没有人会告诉你对错,也没有人能管得住你,只是你却是、一个人。这样的自由,给你你会要吗?”
鬼厉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
“呵。所以你该庆幸,无论正邪都有人在身旁告诉你路该怎么走。我能告诉你的是:人云亦云自古有之,问心无愧顶天立地。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做自己的选择,然后、义无反顾!”
鬼厉犹如当头棒喝,那双红眸里的真的是纱吗?还是深邃!
他自嘲低笑:“本是想安慰你的,却不想被你开解了。”
“因为我并没有迷茫,纵使他们满手血腥,走错了路,他们一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