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念了九遍,大雄宝殿之上诵经声方歇,空闻长叹道:“老衲原还想,我佛门中人四大皆空,断然不会有此等作祟的小人,却不料到底是钱帛动人心肠,引狼入室,酿成大祸,只可惜白白累得三位师侄冤死。”
这发展可同先前所预想的并不一样,成昆本想着今日张无惮休想洗刷身上冤屈,听到空智、空闻念经时便觉不对,此时更是笃定他们早就有所防范,不禁心下暗恨这天鹰教的小鬼头精如鬼魅,坏了自己大事儿。
空闻说着,从袈裟中取出四册经书,目光环视周遭惊愕的人群,苦笑道:“午间时分,小友说要同老衲打上一赌。出家人怎可言‘赌’,老衲本想推却,他却说这事关江湖武林安危,兹事体大,千百条人命尽在老衲一念之间。说不得老衲只好应下,便是日后佛祖菩萨怪罪,罪过只由老衲一人承担,也好过看众生受苦。”
张无惮是做了功课来的,为他细细分析了这二十年来明教同少林结仇始末,空闻也渐渐发现,似乎有人别有用心在推波助澜,想要鼓动少林同明教厮杀。
但他不肯认这人出自少林,张无惮却说若当真有此人,他定然不会乐意看到两派重归于好,偷走《九阳真经》嫁祸于他,乃是最好的破坏两派新结同盟之举。
两人当下合计要试上一试,供奉在藏经阁中的《楞严经》是张无惮早就请朱停造假做旧了的,上面写的武功秘籍语序颠倒,保准练一个死一个,真的经书让空闻贴身收好了。
此事除了张无惮外,便只有空闻、空智知情,因空性性格刚直,不会作假,是以连他都未说。等到午后,空闻随张三丰上山拜祭,空智就特意跑去找张翠山聊天,张无惮拎走了空性,若真有歹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时机。
——果真《楞严经》被盗,原也是在预料之中,只是谁也不曾想到那盗经之人武功这般高强,连毙三大高僧,损失实在惨重。
三人合演这出戏码,本是想看谁有异动,将那叛教之人揪出来,空智和空闻先前对着张三丰和张翠山作态,也是为了引出此人。
只可惜当和尚的眼神都不好,空闻扫视众僧,却只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对歹人愤怒之色,和对死去师兄弟的感伤,他实是不敢断言圆字辈弟子中哪一个有鬼——但也只有圆字辈弟子知晓《楞严经》供奉之地,上午供经,下午便被盗了,那人定然是在这十一人之中。
张无惮也暗自叹息,成昆此人城府如此高深,直至刚才还对他客气有加,丝毫未露出马脚,他就是直言捣鬼之人便是成昆,怕也难以取信于旁人。
只可惜就算空智出手,竟然都没拿下来人,否则摁住盗经之人,那这盘死棋便能盘活了。张无惮心头一动,走上前拱手道:“烦请几位前辈在此等候,晚辈陪同空智大师一同下山做些事情。”
他是走到张三丰身侧的,不动声色塞了个物件过去,凝聚内力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打草惊蛇。”
这一出可是不在计划内的,空闻多看了他一眼,又询问地看了一眼张三丰,见张三丰只是伸手搭着张无惮的肩头微笑,便点头道:“好,小友请便。”
张三丰目送张无惮离开,脸上含笑,手搭着浮尘,道:“还得烦劳十一位高僧在此一并等候。”有他和空闻坐镇,谅谁都不敢稍有异动。
圆宾率先道:“晚辈同圆倥、圆济、圆柄三位师兄弟相识二十载,若不寻得害死他们的凶手,如何能够心安。诸位师兄弟宁可枯坐数日,滴水不沾,也决不让他们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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