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日没出门,时辰一到,就从床上起身放轻手脚整理好衣物,耳听八方,时刻注意屋外的动静。
今夜无月,四下黑寂,霍铮屋院的方向黑漆漆,白细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小心挤出去,顺手抓了一只白天偷偷留下的火折子。屋外阴暗,他蹑手蹑脚摸着黑穿过大院时,隐匿在云层下的月亮忽然显出一角,朦胧的银辉为他照亮夜路,同时也让坐在屋内的霍铮将他看个一清二楚。
这些他自然是不知晓的。
出了大院白细才敢将火折子点燃照明,他杵在门外左右张望,趁夜悄悄溜走。
就在白细前脚离开霍家大门时,霍铮紧随他身后,兔子溜得快,周遭哪里还能见到白细的身影。
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霍铮捏紧门栏,木屑簌簌落下,手指被木刺扎出血也不自知。
他万万没想到也不敢去想,他的嫂子,竟然趁着半夜出去偷人,那副轻车熟路的架势,一看就知做过不少回。
嫂子的傻,究竟是真的还是为了蒙蔽他装出来做做样子?又或真的是他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霍铮无心细想,神色麻木地立在门外,理智催促他立即跟上去,只要跟上去,就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可他没有动,手脚在这一刻突然使不出力似的。
霍铮无力叹息,回了主屋将油灯点亮。他一动不动坐着,他在等,等他嫂子回来给他、也是给他大哥一个交待。
月牙溪边,白细盘腿而坐,随着吐纳将缭绕在附近的灵气吸入肺腑中。
此时无月无光,他身上却有淡淡光华发散,银色光华渐渐浓烈,周身流萤聚集飞舞,田野间虫鸣连绵不停。
白细不知他身体发生的变化,亦不知道在他身边,许多蛇虫鼠蚁野猪山鸡皆以他为圆心聚拢在一起。最后一丝光华隐没在他体内暗下,白细方才深感自己的身子由内到外产生了舒心的改变。
他的眼睛比起从前更为明亮,夜色下宛如皓月银辉,肌肤愈发细腻光滑,明眸皓齿,漆黑如瀑的长发越过腰身以下垂落至脚踝,就连骨骼也似柳条抽开,个头稍渐长高了。
白细睁眼,与一双在夜色光发出黝黑光芒的猪眼睛大眼瞪小眼。
“……”他眼珠一转,猪的眼珠也跟着转,猪鼻头耸动,发出哼哼喏喏的叫声。
“啊!”头皮发麻,白细往后倒去,而聚在他身后的鸟兽受惊后皆往四处散开逃窜。
他这才看清楚附近的虫虫兽兽,密密麻麻一群,无数双眼睛齐齐落在他身上。
白细:“你们是……”
虫兽们对着他叽叽喳喳吵成一群,令白细惊奇的是,他竟然全都听明白它们此刻在说些什么。
野山猪说他看起来白白嫩嫩,入口味道应该可口香甜,白细怕它真扑上来把自己吃了,忙与它解释,说自己不好吃。
火鸡说他长得像个小白脸,它们火鸡一族的族长就好这一口,说要把他招赘入族,做它们的火鸡夫王,白细忙说它们人妖殊途,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
有野狗发了狗瘟,王八龟神医说再不及时医治野狗就要死了,王八龟神医寿命长久,比起其他动物活了许多年头,它拥有一身好医术,山里的动物们生病了都找它看病,它说的话权威极重,所有动物打心里都非常敬佩它。
白细顺着王八龟神医的视线找去,果然有一只骨瘦嶙峋的野狗躺在石块上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王八龟神医说它怀有身孕,若是死了,那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白细善心泛滥,依照王八龟神医的指示,连夜潜入村里老大夫的家中,昧着良心偷偷取走几味药草,煎熬成药汁给野狗服下后才离开。
忙了一整夜,天亮了。
赶回霍家中途他遇到起早放牛的村民,意识到时辰已经太晚,便拔足狂奔,喘着气面目绯红蹑手蹑脚溜进霍家院子,正欲回房,余光却瞥见主屋内漏出的一丝光亮。
院子静谧,说明霍铮没有醒,若是人没起身,屋里哪来的光照。不安的情绪愈发强烈,白细在屋外徘徊,他有预感,霍铮就在屋内等他。
推门忐忑而入,正对着他的前方,只见主座上霍铮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料到他会推门进来,烛火燃至尽头,油尽灯枯,霍铮就这般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枯等整整一夜。
霍铮的嗓子很哑,“嫂子,你终于回来了。”他此刻内心还是平静的,“一整夜的时间,你去了哪里。”
白细步伐踩乱,撞在桌角上。
霍铮置若罔闻,语气平缓,“昨夜三更时分,你外出见了谁,做了何事,为何要到天亮才回来?”
他站起身走到白细面前,步步紧逼,居高临下地看着人。
眼前的“白惜儿”,他的嫂子,肌肤胜雪,气色红润,脸上两抹潮红未消,眉眼间盛水含情,潮潮润润的。细看之下,他嫂子的模样好似长开些许,比起从前更是动人好看,霍铮听说过,女人被滋润过后,容貌亦会产生改变,这些变化,是其他男人给“她”的?
白细怕极,霍铮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眼神跟刀子似的浸了一层寒意,刺得他身上凉飕飕的。
霍铮将他的反应当成是默认,怒火瞬间聚积在胸口翻涌,霍铮咬牙苦忍,忍得心头直抽。
“嫂子,你既然已经嫁入霍家,无论生死,生,是霍家的人,死,也是霍家的鬼,这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