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莎莉并没有加入。它独自站在最远的角落中,头颅正对着红磨坊中央的两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不离开就会变成木偶死在这里,所以那两个人必须走。它能感觉到忧达安迦已经变了,虽然那种变化没办法描述也没办法确知,但它隐约感受到,这两个人将踏上一条和自己所知截然不同的路。
罗和山治静静等待着。时间在祝祈之中一分一秒地度过。如果顺利,他们将会直接返回irony,等解决了草帽屋的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歌声优雅地飘散,红磨坊中的光芒愈发明亮。泰莎莉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从心底升起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在光芒达到最亮的那刻,楼上的座钟毫无预兆地敲响了,子夜终于降临!
那个黑发男人的视线如一道锋锐的刃破开空气直直投向身着黑袍的人偶。
泰莎莉摆手表示不要在意,随即默默数着钟声敲到第九下,忽然一片寂静。它吃了一惊,向前踏出一步。
“九……是雍瓦辛哈!祝你们好运。”
罗和山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便倏然爆亮。所有的歌声都消失了,红磨坊也消失了。医生立刻抓住金发男人的手腕。从那个人偶的表现就知道,异界的一切都在变化,超乎了它的想象。根本就是随时都可能颠覆认知。或者,它其实是另有规则,而至今为止无人能够揣度。
所以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松开这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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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眼前的光芒逐渐暗下来後,水滴声清晰地传进耳中。罗和山治睁开眼睛,在他们面前是一处巨大的湖泊,皎白的月光从头顶的岩缝中投下,映出整片莹亮的水面。从头顶那些钟乳石上滴落的水珠不断砸乱平静的湖泊。
“这是……地下湖?一个山洞?”金发男人思考着岛屿上哪里有这种地方,同时还能感受到自己腕上的温度。即使平安回来了,那个男人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山治不能否认,那人掌心的温度给自己带来一种无法忽视的安心感。
“我觉得不对。”尽管罗放轻了声音,却仍在洞穴中回荡不已。他抬起另外那只手臂,轻声念道,“room。”
下一秒钟,淡淡的蓝色薄膜在山治眼前展开,扩散开来将整个岩洞都收容在空间中。眨眼的时间,腕上一紧,那个医生已经带着他出现在另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应该是到了一座山上,除了他们脚下这一小块稍平坦些的岩石,其他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很陡峭的地形。
像是听到了他的疑问,罗低声解释。“是岩洞顶上。”
医生的声音一点也不显轻松,金发男人刚要问他发生了什么,视线就被来自头顶的光芒吸引住了。
这个地方有非常漂亮的星空,无数异色的光点缀在黑天鹅绒般的底幕上,组成壮丽得令人赞叹的星河。它们布满整个穹顶,穿越视野的极限,尽收眼底的刹那令人窒息。即使仰望过无数次晴朗的夜空,也不能否认,只有这一次是最美的。在所有的光芒中,最醒目的却并不是那一轮圆盘也似的明月,而是头顶正上方一枚拖着银色长尾的彗星。
山治注视着彗星,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它是一切的指引。
罗站在旁边注视着他。他看着那人的金发在星光中浮起一层柔和的光,他看着那人海色的眸中映着星河,他看着那人仰头怔愣,微微开启的嘴唇带着隐约诱惑的万种风情。
“不好的消息是我们没有回去,这里并不是那座岛。”他强迫自己从那些微妙的念头中脱离,用冰冷的现实粉碎那些不切实际的想象,“我们今晚得在这里过一夜。乱闯并不理智。”如此解释着,医生终于放开那人的手腕,在岩石上坐了下来。
那个被星空吸引住的人立即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因为他们两个只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来到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你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对吗,罗?”
“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到天亮,看能不能在这边找到线索。”
“就是这样。”
医生看着金发男人坐在自己身边,下一秒在岩石上摊成一个大字。那个人睁着眼睛盯着天上,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我们的桑尼号曾经有一次,行驶在满是星晶水母的海面上。”他仿佛陷入回忆,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那是最接近现在的一刻,就像梦境。所有人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罗的视线凝着在他轻轻挑起的唇角,黯金的眸沉了沉。“如果你想,我的船可以带你去上万上亿只水母围绕的海底……”顿一下,他补上一句,“我曾经见过。”
男人竭力不将这当做一场邀请而只是随口讲出的阅历。而那个聪明的人也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回避。
他抬起手臂指着头顶的星空。“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好看?”
医生没有看向山治指点的地方,而是盯着那个人的眼睛。那只明澈如海的眼睛含着天顶的一切星光。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任何画面能比现在更好看。也许是这个地方一片静谧的缘故,特拉法尔加罗在说出答案的那刻,感到心底也是同样的平静。
“是。”
[12.天色阴霾的星期五]
金发男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亮起来了。成片的浓云从天边一直延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