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他打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南星眉头紧紧皱着,没有表情,眼角却不停地流下泪来,枕巾上已经湿了一片儿。
“小南?”徐北拍了拍他的脸,见人依然没醒,有点儿慌了。
明显是被魇住了。
“我靠,”徐北看着他眼泪就差跟自来水似的流,咬咬牙一狠心,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醒醒!”
南星睡着的时候还觉得头有些沉,睡得不太舒服。
搞不好要感冒了,他有种预感。
徐北半路上提了一句他平时喝多了都怎么混过去,但说起来他真没喝醉过几次,面对成人世界,他周旋起来远比徐北想得要精明,圆滑。
但这样的一面,他本能的不想让徐北看到。
他有时候看着那家伙会忍不住嫉妒,好的家庭,好的出身,好的教育,就连工作都能遇上好的师傅。
这些他都没有。
仅有的那么点儿说好听了叫社会经验不好听了叫奴颜婢膝的东西,也是拜另一个人所赐。
我爸没教你吗?
即使是梦里边儿,周琦的话也不断响起,一遍遍循环播放,每听一次他的心都要揪起一分,除了疼,余下的都是恐惧。
如果这些东西能还回去,他一定眼都不眨的全剥下来扔回给周桐。
可是不能。
“承人恩义,当结草衔环。”这是爷爷生前常对他说得话。
周桐养了他八年,教给他的东西早潜移默化渗进了骨头,等他察觉过来,已经不知道怎么还了。这是最让他痛苦的事情。
山崖上的柿子树开了花,结了果,果子落地,被层叠树叶掩埋,腐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也很多年不知道家到底在哪里。坟头的嵩草被夕阳染上金色,在风里自在地摇晃。他又看见自己跪在坟前,千言万语说不出,只能抱住墓碑,变回了那个八岁的孩子,只能哭。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开始那声音像是从坟墓里出来的,以为是爷爷,然后又觉得不是。
“小南?”
“嗯?”南星睁开眼睛,徐北的脸就凑在他脸跟前,抬个头鼻子就碰上了。
“我操你吓死我了,”徐北瞪他一眼,缩回去靠在床头,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放轻了声音,“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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