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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早晨的电话吵醒的馆,从龙子那里收到了不愉快到极点的报告。
“关我们什么事!无视就好。”
社长,也不能这样。对方的亲戚好像相当恼火。
“开什么玩笑!那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替他扛下债务不就好了吗?”
馆闷闷不乐地下了床。暖气不是很奏效的房间相当寒冷。“总而言之,还没有死吧?”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如此询问了一句。
虽然手术好像成功了,但是还没有从麻醉中清醒过来的样子。
“那就暂时看看情形。派个人去医院监视。不过记得嘱咐他不要随便进行口头约定。因为不是我们的不对,所以也不要道歉。我会在八点半去公司。”
我等您。龙子结束了通话。从窗口缝隙中吹入的寒风让馆合上了睡衣衣襟。
是债务自杀未遂。
是五十七岁的知名企业的中间管理层。虽然成为创业的朋友的连带担保人是没关系,可是那个友人却失踪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光是背负上并非缘于自己的欠债,还偏偏在这种时候接到了等同于降至的转职命令。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吧。工资减少,原本是三百多万的欠债现在已经接近一千万。据说好像也有从其它公司借债。所以牵制总额应该是超过了两千万吧?
“因为好像是很认真的人,所以没有和任何人进行商量。”
龙子向来到公司的馆说明。
“既然无计可施到了想要寻死,那么找个人商量比较好吧……虽然想要这么说,不过事实上有不少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啊。”
“因为这个世界不但有那种轻松宣布自我破产的年轻人,也有那种觉得与其它人添麻烦,宁愿去死的守旧者啊。”
“喂,我们没有进行什么违规的追债吧?”
“都在合法的范畴内。因为也从口碑糟糕的地方借了债,所以如果是遭遇压力的话,主要还是因为那边吧?”
虽然也许有人光是听到消费者金融这样的字眼就会皱眉头,但是馆的公司其实很正规。他们会和客户进行详细地商量,只进行对方的偿还能力范围内的借贷。因为如果对方欠债不还当然不行,所以他们会进行督促。但是那些都在合法的范畴内。
“据说是有遗书。”
据说那上面也清楚地写了馆的公司的名字。
“是遣债吗?”
“不,那个……只是不断向各个公司道歉。说是抱歉无法偿还,真的非常抱歉,他会用生命保险进行偿还的。”
“饶了我吧。这是最糟糕的吧?”
从家人的角度来看,消费者金融都是恶劣无情的守财奴。虽然馆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怎么说,不过如果公司的口碑受伤就糟糕了。金融业最重要的就是信用。
“怎么办?社长。如果是平常的话,现在已经该是申请的阶段。”
就是向法庭申请强制执行命令的阶段。就是依靠法律拿回债权的手段,也即是进行查封冻结对方的财产的准备。
“当然要按通常方式进行吧?”
馆理所当然般地说道,喝了口自己买回来的咖啡。
“光是工资的话是还不清的吧?给他的房子进行估价吧。我记得他的房子应该是自己名下的。”
“明白了。”
连房子都被抢走太可怜了——现在可不是说这种漂亮话的时候。如果没有其它财产,就要将房产进行拍卖来偿还借款。那就是馆的工作。他是通过这么做来给社员支付工资。
用手肘撑着桌子,馆揉着额头进行思考。是不是应该至少去探望一下呢?当然,作为自杀未遂导火线的消费者金融的人,他就算去了也不可能受到欢迎。如果遭遇好像看害虫一样的视线就讨厌了。
馆曾经和那个试图自杀的男人交谈过。
当然了,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是他的部下,不过在走廊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曾经说着“请问你是社长吗?”而叫住他。当馆点头后,他低头向自己道谢。
——真的非常感谢您延长了还款时间。这下能放心了。我相信朋友一定会回来的。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努力的……
虽然他挂着笑容说这样啊,请好好加油,可是内心其实在哭笑不得。想法太天真你了。将欠债推给朋友逃掉的家伙不可能会回来。在这样的状况下还相信对方,只能等同于逃避现实。会拯救信者的只有神明,在对方是人类的时候,就不应该随便相信。就算相信也只会显得自己愚蠢。
突然,馆注意到一件事。自己也和外祖父一样。不相信人,也不试图去相信。或者说,也可以说是和雨宫一样吧?
雨宫……是不打算去见母亲吧?
馆对于自己的父母还是很信任的。虽然两人都早早离世,但他们确实疼爱过馆。
那之后在亲戚家渡过的少年时代……老实说也有很痛苦的时期,不过毕竟是过去了的事情。
“对了,社长,薛定谔那边的进展呢?”
“还不行。”馆如此回答龙子的提问。
“没有那么简单。……仁摩那边怎么样?发现了什么吗?”
“要收买是不可能的。调查之后很让人吃惊。他是比社长外祖父更胜一筹的资产家。”
“……我倒是原本就有那样的预感……”
馆用手托着下巴。雨宫和仁摩都不行。话虽如此,要在为数不多的日子中找出薛定谔也很困难。不仅仅四面楚歌,而且还要面对债务者的自杀未遂。他忍不住想要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