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阵日子,贺敬章悄悄跟他打了招呼说原预五师的冯师长被委员长革职。陈怀远知道贺敬章在跟他暗示,虽然任命书还没下来,也早早的收拾好东西,准备一拿到任命就奔去咸安。果然,他从江西赶回重庆,还没呆几天,就收到了军事委员会调任他为预备第五师师长的任命状。
有了可以带的兵,总算是让陈怀远心情舒畅了一些。虽然这次只是给陈怀远一个预备师,而且这个师的前身还是地方保安团这种兵渣子,比起他进陆大前的地位有所下降,但他也不计较这么多了。
陈怀远才在武汉下了飞机,就马上坐上当地安排过来接送的车,直接赶往咸安。车从机场往外开的时候就遇上了一场阵雨,雨停的时候,已经开到武汉郊外的土路上了。
陈怀远正坐在车里随着车身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颠簸,忽然猛的一个刹车,陈怀远迅速伸手抵在座椅后面,稳住了身子。他身旁的卫士②小宋还好,另一个卫士小万可比他差劲多了,一脑袋撞在了副驾驶座后。这也不能怪人小万没水平,谁让他碰上了陈怀远这么个一天之用睡四五个钟头就精神头十足的家伙。陈怀远是精力旺盛,从南昌飞重庆,又从重庆飞武汉,连日来奔波不断也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他身边的跟着负责护送陈怀远到咸安的卫士是从重庆换上来的,也就赶了一趟飞机,但是陈怀远压根就没给过人调整休息的时间,一下飞机就直接上车赶路。所以小万就有点扛不牢了,刚刚在车上晃荡那么几下,差点把他晃睡着了。小宋也是一脸倦色,还好能撑住。事实上,除了武汉本地派来的司机和向导,大部分随从的卫士和勤务兵们都是这种状态。
“怎么回事?”陈怀远黑着脸怒声喝问司机。
司机回了一句“报告师座,可能撞到人了,我去看看”之后,开门往外走,看情况去了。
小万和小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说要当心日本人来刺杀,结果被陈怀远鄙视:“我陈怀远到现在为止,还没跟倭寇们交上手呢。”话里还带了三分自嘲,转而朝着小万打趣道,“把你的帽子摆正了再说刺杀不刺杀的事情吧。”搞得小万一脸尴尬——刚才刹车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一头栽过去,撞歪了军帽。
这时候传来前后车上跟随的卫士和勤务人员杂乱的声音:“……出啥事了……害老子撞倒……哪个不长眼的挡路……下去看看……”
陈怀远不等部下回报,让小万开门,亲自下车跟着看究竟去了。
没一会,车前就围了一圈人。
“哟,还是个奶娃儿。”地上躺的这人,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虽然溅了一身一脸的泥水,但还是明显能看得出皮肤十分白皙稚嫩。
“看样子是脑门磕到了。”少年的额上一抹血红格外醒目,有人建议送到附近的农户家,别耽搁赶路。
站在一边的陈怀远皱了皱眉头,瞥了少年的脚踝一眼,抬手阻止了正要上来抬人的士兵。他上前几步走到少年右边蹲下,左手扶起少年的后脑,右手扣着少年的下巴掰过脸瞧了下他额头发际的伤口,发现只是皮肉擦伤。于是拍拍少年的脸蛋,只见对方微微动了下眉头,但是没睁开眼睛。
确认过只是昏过去没什么生命危险,陈怀远开始小心检查起来。左手仍是扶着少年的后脑,右手仔细地捏了捏他的手掌,入手甚是柔腻,几乎摸不出茧。陈怀远原本一脸笃定的表情变得有点疑惑不解。于是他又伸手试着翻开少年的外套领口,看到里面露出的黄绿色呢料,终于忍不住乐了。
“你们啊,也不看仔细点。”说着,陈怀远解开少年被泥水沾湿的外套上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领子,周围的士兵这才发现,这少年里面穿的是中央军的军装!领章两条红杠一颗豆,是个少尉!
“我说他怎么这种天气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终于有人的跟上了陈怀远思路。
“对哦,刚才怎么都没注意到是个剃平头③的。”
“才发现他裤子底下打了绑腿,看模样还绑得挺齐整。”
陈怀远轻轻放下少年的脑袋,站起来打断下属的纷纷议论开始喊话:“好了,散了散了,吵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