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君强抓在手里,点钞票一样扒拉了一遍,又丢到一边:“我可不懂算账,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嘛,账上确实看不出来。真要看出来了,早就把会计给开了。”
“开不开都是你们明家的事,我又不是吴四宝那个没眼力的。”
“罗先生说笑了。”
“我可不是来同你说笑的。”罗君强开门见山,“我不是李士群,为着点小钱鼠目寸光。乱世黄金最重要,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阿诚兄弟你说是不是?吴四宝是什么?地痞流氓,街头混混,搞了个什么吴云甫的狗屁名字就是个人样了么?笑话。”
“可不好随便说。”阿诚谨慎道,“周先生似乎对吴大队长的方式虽然有些不认同,但是乱世用重典,似乎成效上还是很满意的。”
“满意又何必搞出税警团这劳什子?”罗君强撇嘴笑道,“说起来,你们这药行也在税警团势力的范围内啊。”
“上海能做生意的地方,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以后还得仰仗罗先生呢。”
“别拜错了佛,税警团如今还是士群在筹建。”罗君强眯起了眼睛。
“我只是按明长官的吩咐做事。”
“你们明长官哪,精明。”罗君强毫不客气,“他不过是想我和士群争个头破血流,然后渔翁得利。”
“这我可更不好说了。”
“行,那就说个好说的。”罗君强站起来,“替我给明楼带个话,税警团的事,他不用操心了,不会叫李士群得手。周先生那里,他有他的本分,我有我的本分,相安无事最好。”
“他真这么说?”明楼端起茶杯,茶香短暂地松弛了他的精神,“为他人作嫁衣裳,我都要可怜李士群了。”
“李士群不会拱手让权的。”
“周佛海怀疑李士群和日本人有联系,本来就犹豫要不要让他插手税警团。既然罗君强有这个心思,你就卖他一个好。那批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找机会,送份大礼给他们。”明楼笑着饮了一口热茶,精神一振,又伏案写起谈判的内容。
阿诚搬了椅子,坐在他的书桌对面。他晓得明楼的习惯是把没有看过的文件放在左手边,于是把他左手那一摞转过来,摊开一张新的纸,写起摘要来。一路写到明楼的钢笔在纸上划了一条墨迹,头猛地一冲,又清醒过来。
“困了?”阿诚望着灯下的他,眼底阴着两道。明楼笑笑,去抓茶杯,发现茶喝尽了,只有茶叶。
“帮我倒点水吧。”
“恩。”阿诚去厨房取了热水,想了想,又折回去抓了一把枸杞。回房间的时候,明楼正捏着脖子放松。
阿诚给他把茶叶倒了,放进枸杞,添了热水。灯转到别的地方,桌上一下暗了。然后走到明楼身后,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我给你捏捏吧。”
“好。”
握枪的手,细而有力。薄薄的一层茧摩挲着明楼僵硬的后颈。温热的手舒缓了神经,但僵了几天,又酸又痛,每一下都在最难受的地方摁了下去,慢慢地抬起来,才觉得血又流回了那块已经僵死的肌肉里。
“哎呦!”
“疼啊?”
“你试试?”
“我又不是没试过。”阿诚笑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给你捏了。以前在巴黎的时候,你捏得我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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