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今天晚上的戏是在闹市区的民居里拍的室内场,租用的这两间九层握手楼离程雄住的六星级宾馆不算太远,现在夜色也深了,港城市区常见的堵车也可以排除,车开得快一点的话,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阮暮灯挂断电话,坐在小餐桌对面的洪双发,已经近距离的从他的听筒里听到了亲弟弟的伴随着惨叫的求救,尤其是听说程雄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的时候,当下也坐不住了,刷一下站起来,“我也一起去!”
弎子十分机灵,立刻站起身说先去把车开出来,然后两手用力压住阮暮灯的肩头,在他耳边悄声叮嘱道:“先别急着去,我给你拿些材料和装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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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挂断电话之后,程云海撇下走不动道儿的张碧琳和还尽职尽责地搀扶着张影后的服务生,因为惊吓过度的缘故,他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只机械式地强迫自己不断回想阮暮灯给他的指示,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现在所能想到的,短时间能去到的人气最旺盛的地方,就是他们刚刚吃晚饭的餐厅。
不过因为是人均上千元的餐厅,而且说实在的,食物味道并没有它的价位突出,所以总共十二张桌子的西餐厅里,到了这个点儿,除了三个服务生之外,就只坐了两桌客人——除了程云海他们这桌之外,就只有和他们呈对角线尽头的另外一桌白肤褐发的两个外国情侣,听口音似乎是美国人。
程云海铁青着脸色踉跄闯进餐厅的时候,几个服务生和剩下的那桌客人都纷纷被他反常的举止惊动了。
服务生们已经从对讲机里听说洗手间出了人命,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程雄那骇人的死相,但心里都是又惊又怕,不过仍然机灵地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程云海,想要把人带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就在这时,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宛如小婴儿哭声般的,尖锐而且短促的抽噎声。
——下一秒,餐厅正中央一盏圆盘重瓣莲花状的大吊灯,上头五六十个灯泡,居然纷纷发出刺耳的玻璃爆裂声,然后瞬间全部炸裂开来。
原本照明充足的大厅,在主光源全灭之后,立刻就暗了下来。
虽然还有壁灯和小射灯之类的照明,餐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有几十个灯泡炸开时四散飞溅的碎玻璃,已经足够骇人。
而且由于这高档西餐厅并不算很大,室内的每个人算起来都距离大吊灯不远,所以灯泡全碎之后,人人都无法幸免,全都被玻璃溅了一身,裸露在外的头脸颈脖甚至小臂大腿都划出了许多斑驳血痕。
惊吓、疼痛和出血的三重刺激,终于汇聚成巨大的恐惧,一时间所有人都乱套了,尖叫呼喊推搡着往门外挤,不同的语言夹杂着呼救和咒骂响成一片。
这时候被撇下的张碧琳,才在年轻服务生的搀扶下,扶着墙绕过走廊转角,一眼就看到从餐厅里冲出几个人,脸上手上这些明显的部位都或多或少带了些刺眼的血迹,一边尖叫一边四散逃逸。
“发、发生了什么事……”
张碧琳嘴唇颤抖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服务生真的快要哭了,心中唯一所想的是,警察还没到就算了,怎么连个保安都不见人影,这是存心坑爹呢!
“扶我去看看……”
张影后贝齿紧咬,樱唇上的口红早就被她咬得花了妆,身上的浅米色套裙也一片狼藉,若是现在的模样让媒体拍到,辛辛苦苦经营的知性美人形象怕是要晚节不保了。但是此时她已经不顾这些,刚才从餐厅里冲出来的四男一女,都是年轻人,其中并没有程云海,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程云海一定会往此时人最多的地方跑,九成也会像他们一样,第一选择就是躲进餐厅里。
服务生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将人扶到餐厅大门前。
餐厅里十分昏暗,那些碎成粉末的玻璃屑甚至飞溅到大门外一米多的距离,到处是细细碎碎的血迹。
然而两人的目光都同时集中在了餐厅屋顶正中央那没有一个完整灯泡的吊灯上。
昏暗的光照中,离地接近三米的莲花型灯架下方,摇摇晃晃地吊着一件“东西”——虽然勉强还能看得出人形,但却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体”了,因为那人就像一根扭成麻花的绳子似的,整个人朝着顺时针方向扭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胸腹腔中的器官在此等暴力的扭转中早就完全变形,说不清是什么的液体,浸透了那人形绳子身上的衣物,正顺着离地不到一米的脚尖,滴滴答答落下来,已经在地板上淌了一大滩。
“啊啊啊啊啊啊!!”
服务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本已经接近极限的神经彻底绷断,再也顾不得什么“职业素养”了,扭头就往走廊外奔去,留下张碧琳张大影后一个弱女子,手脚发软地瘫坐在门口满地玻璃碎里。
——怎么办、怎么办……
张碧琳脑中一片空白,如同一部彻底宕机的电脑,再也没有一丁点思考能力,甚至连娇嫩的皮肤被碎玻璃割伤带来的刺疼感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手机音乐声响了起来……
手机讯号音响到第七声的时候,程云海的电话才终于被接通。
“喂?”
阮暮灯边跑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程先生,我们赶到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并没有回答,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