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道义?可笑。”扶游双臂环胸,不屑与他对视。
他道:“世间道义,大多荒唐。”
扶游久久不语,盘腿坐在他掌心,“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杀我?”
“胜之不武。”
扶游有些气结,他翻身起来,身子小了,行为举止也有些幼稚,他恨踩男子手心,狠狠道:“你少得意,等我恢复后,谁打谁不一定呢!”
“好,等你恢复。”男子屈身将他放下,扶游这才发现他居然将自己带入了一片彼岸花海内,而他此刻就站在一株彼岸花内,男子食指搭在他头上,似乎怕一个用力就压坏了他,“我会来找你的。”
“你杀我?”扶游突然抱住了男子将欲离开的手指,他身子太过于娇小,因此双手同上才能扒住,这模样有些滑稽,不过妖皇大人毫不介意,他问,“我作恶多端,怂恿手下为祸人间,这是你杀我的理由,但是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被万人敬仰吗?或许没人记得你,没人知道你的名字。”
“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万人敬仰,而是我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扶游眸子一眯,随即松开了他,“下一次见面,我会先杀了你。”
男子笑笑不说话,执伞离去,雨水朦胧中,那一点绯色最终也看不见了。扶游打了个响指,彼岸花合拢,将他与外界撇开。
枫叶婆娑,青玉石台上坐着一人,火红枫叶散了一庭院,男人长睫微颤,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看着数步之外,石案上的一古朴木盒,那木盒面上雕刻着繁琐的文画。
男子脚步极轻,踏在枫叶上近乎无声,他手指挑开那木盒,敛眉不语。
木盒内躺着一把精致匕首,柄端以红绳缠绕,末处还有一孔。
“你不该来这里。”
枫林后一阵低笑,扶游负手而立,笑得肆无忌惮,“怎么就不许我来了?不是要杀我吗?”
男子并不理会他,转身又回了青玉石台打坐,并冷冷开口,“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不要。”扶游将那木盒盖住,翘着腿坐在了远处,一双眸子毫不避讳地放在男子身上,打趣道:“凡人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我一命,我送你个礼物并不过分。”
男子不语,似乎已经陷入沉睡,扶游瞳色诡异,手指扣着石案也不说话,他身影轻晃,人已然逼近了青玉石台上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睁开了眼,眸中冰霜寒彻,一抬掌,一错身,已经同扶游交换了位置。扶游头稍微歪了歪,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随后十指展开,他脚踏枫树,借力一个转身散了红丝。男子神色淡漠,双手合于身前,食指与中指轻捻,红丝握手,反攻向了扶游。
数道红丝逼近,扶游几个飞身躲开,血染红了枫叶,扶游不气恼,反而狂笑。
那红丝本名无极丝,在扶游手中,天下刀剑都没有斩断过,如今却被眼前人徒手握住,并且还反伤了他。
“很好,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大之人。”扶游的笑意充满了血腥,他瞳中闪过一道璀璨的光辉,“你究竟是谁?为何从前不曾见过?”
对面人不语,扶游像是习惯了他这样寡言少语的样子,十指合掌,漫天红叶卷起,枫林中只有肃杀之意。
男子右手一翻,长剑握掌中,落下一道优雅的弧线,那柄剑剑身看着厚重,剑刃此时被映成霜红色。
冷月凝血,寒影若此。
那长剑被他祭出握在手中当真是恰到好处,扶游眼中是难言的兴奋,甚至血液都在翻涌,“这把剑的名字。”
剑指扶游,男人广袖翩翩,剑气毫无收敛,霎时间风起云涌,他声音淡淡,“此剑名曰‘亡命’,为尔所生,为尔所死。”
“亡命,我喜欢!”扶游抬掌逼上,两道灵力对上,他甚至都觉得那亡命剑气要撕裂了自己,不过嘴角的消息却越发嗜血,“为我所生不代表可以敌我,你当好生存着,别等到某日被我毁了,那可太可惜了。”
男子目光闪动,他一松手,亡命绕着他臂弯一个打转,而后跟着主人后撤百步。扶游奋力紧随,三道犀利至极的掌风冲向男子,他步子顿住,双手握剑横于身前,默念剑诀,灵力交织,虚空扭曲,男子岿然不动,唯有长袍飞舞。
扶游被逼得后退了数丈,他一抹唇角鲜血,大喝一声:“痛快!”
做了妖皇这么久,他扶游还未如此痛快地打架,不免神清气爽,“你说世间道义大多荒唐,那不如随我一同回了那妖界,寻个不荒唐的法子活着。”
“这不是你擅闯九重天的理由。”灵力平息,剑光如水,男子手腕一转,亡命消失,他背对着扶游离开,一挥袖,石案上的木盒半浮在空中。
扶游听他声音清冷,不带一丝起伏,仿佛方才的打斗不过儿戏,对他根本无任何影响。扶游将木盒握在手中,心觉得这差距还是有些大,他取出其中匕首,紧绷着脸,“总有一天,你会拿着我给你的东西。”
想起雨中初逢,扶游眼中荡漾开阵阵涟漪,将那匕首揣进怀里,居然就哼着调子离开了。
颜于归看着那潇洒远去的背影,微微有些遗憾。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作为局外人自然知扶游与那男子的距离,可是局中人尤不自知,频频纠缠,造就恶果。
白衣男子有自己的责任,对于扶游,他毫不留情,纵然扶游脸皮再厚,再调戏那人,对于他来说,扶游也只是敌人,只是亡命的剑下幽魂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