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触碰之后又松开,两个姑娘同时笑了起来。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哪里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仇怨,只要解释开了,自然是冰释前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欢畅,兰玉胭虽然不愿,兰恬却已经自作主张帮她也介绍了,不过即便兰恬不说,她也不可能真的就连名字都不肯说的。
不过说到底,她也是实在不明白兰恬和江珮儿到底是如何能这么快建立友谊的,现下便也是呆愣愣地坐在旁边看着她们聊,好半天终于想起了些什么,从包裹里取出了三块饼子,找小树枝串了,架在火堆旁边烤——包裹里包了油纸,自然也就湿了内层,至于饼,还是烤热了好吃些。
包裹都拆了,兰玉胭也终于后知后觉记起了一件被她们忘记的事情。
于是乎她拿着一包干衣裳跟兰恬和江珮儿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对面两位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隔了一会儿,江珮儿才上气不接下气道:“算了,横竖都烤干了,你们这衣裳还是留着下回换吧——这会儿就算换了也没地给你洗去。”
兰玉胭便又默默将衣裳放到了一边,没再说话,专注地烤着饼子,偶尔也抬头看兰恬和江珮儿一眼。
因为淋湿了的缘故,兰玉胭自己连带着对面两个姑娘都打散了头发,就这么披着,垂到地上沾上了尘土也不怎么理会,对面两个聊着天,偶尔说到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居然也能笑到岔气。
也不知是聊到了什么,江珮儿撇了撇嘴,指责着某个人,却是带着笑,没有丝毫的义愤填膺:“我哥也是,我这都十六了,又不是小孩子,武功也算不得太差,他还处处管着我,我气不过跑出来,结果就流落到这儿了。”
顿了顿,她又看着兰恬和兰玉胭:“恬恬你连生火烤衣服都不会,应该也不是普通小人家出来的,玉胭武功又算不上好,怎么家里就这么放心你们吗?”
兰玉胭:“……”
兰恬也被江珮儿明明白白的嫌弃闹得愣了愣,顿时哭笑不得,只捡了能反驳的去怼江珮儿:“你这还有脸说玉胭,你自个儿还是个‘弱女子’呢!况且玉胭从前都没用过刀的。”
江珮儿活泼,认识不到半天恬恬玉胭地就喊上了,连带着兰恬都受她影响直接喊兰玉胭作玉胭。
而兰家人向来是最护短的,哪怕自个儿看兰玉胭不顺眼,也轮不到旁个来嫌弃,况且兰玉胭的实力,可真不能算是“一般”。说完了上头的话,该护的短也护了,兰恬便开始为自己家里正名:“我们家的男孩女孩到了十六都可以出来历练的——不过我今年刚过十五,算是破例,说起来你都十六了啊?看不出来呢!”
确实是看不出来的,江珮儿生得稚嫩,骨架大抵也要比同龄人小上一些,最初的时候,兰恬还以为她不过十三四,哪承想居然是十六了,还比自己大上一岁。
兰恬说完了,江珮儿才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你们都姓兰,怕不是岭南那个兰家?”
她这话说完,兰玉胭倒是抬了抬头——真是奇了个怪了,这中原大地,怎么就这么多人晓得岭南兰氏,连个十几岁平常被哥哥看顾着的小姑娘都晓得。
兰恬也有些诧异:“是啊,你怎么……”
“哎呦你可别提,”江珮儿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心口道:“你们兰家出来混江湖的,就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兰恬和兰玉胭一脸莫名。
直到江珮儿义愤填膺将一些兰家人的传说说了一遍之后——这回终于是义愤填膺了——兰恬和兰玉胭也是非常无奈。
“你们兰家人都板正得要死,明明不是江湖门派吧,偏生认定了自己姓兰就不去招惹其他人,特立独行的实在是叫人没办法。偏生每年都还能出几个不错的苗子,将那些个掌门逼得都快疯了。”
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江珮儿恶狠狠道:“你们可别不信,他们都商量着不叫你们兰家的人参加武林大会呢——万一那一回真不小心弄出个夺魁的,其他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说得煞有介事,直接将兰恬都笑了,登时气急又无奈,若是人能变形,江珮儿怕得原地鼓成个球。
不管怎么说都可爱得紧。
眼看着兰恬从忍俊不禁笑出声到为了逗江珮儿特地不停下来再到真的停不下来,江珮儿瞪了她一眼,便听兰玉胭道:“江姑娘也是门派里出来的么?”
江珮儿笑道:“师门揽蕙,小门小派,你们大抵都没听说过的。”
确实是没听说过的,兰玉胭只道:“很独特的名字。”
江珮儿摊手:“人之生于世间,仰月承霖,当记天地之恩。天地生养万物,一视同仁,却能养出不一样的品性,祖师也应当也是希望我们这些不肖子弟能记得蕙兰之品——可惜了,总没人能挣个前程出来,如今大概是叫他老人家失望了。”
说完还没等兰玉胭给个反应,直接又转了个话题:“话说从前都有兰家人在的,这一回你们有打算去武林大会看看吗?还有三个月时间,很多人都往这边赶了。”
武林中人,总是想凑个热闹的,譬如兰恬,出来,就是为了看看这大千世界,以及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兰玉胭却总也想不明白,她出来,是为了查一查自己到底怎么就“非池中物”了,只是这毫无头绪的,因果都找不到个头,便是去打听,又该从哪儿打听起呢?兰情不可能去瞒她,真要找起来,当真是随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