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的,但都走到这里,其他娘娘的宫殿去了恐怕会更麻烦,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进了御花园,前面就是一棵大树,何朝炎从前,就爱骑在这棵大树上,用弹弓欺负过往的宫女。百里安是记不清了,何朝炎一见,却被勾起了许多往昔的回忆。
百里安觉得两人都不说话,在一起就尴尬的很,他就礼尚往来的问道,“你出宫之后,过的好吗?”
何朝炎听百里安问起他,一下好似找到了两人沟通的话题,“不好。”
百里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两个字来,微微一怔。
何朝炎恨不得将自己出宫之后的事,全都告诉百里安,“我出宫之后,在家里住了两个月,气走了十几个夫子,我爹就带我去边陲,说要好好历练我。”
百里安听了都能想象的出那个场景,“倒是你的作风。”
何朝炎看他一笑,就愈发卖乖一样的道,“这一历练就是三四年,我回家时,我娘忍不住抱着我哭,说我都瘦成了猴精。”
“是瘦了很多。”岂止是瘦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现在肯定是不会卡在狗洞里的。”
何朝炎闻言,脸上一红。
百里安见他红了脸,就更忍不住逗弄他,“你走了之后,太傅发现了那个狗洞,说那狗洞是你挖的,还说要是你再入宫,他要狠狠拿戒尺打你一顿。”
即便现在已经长大,何朝炎对那太傅的戒尺还是心存畏惧,听到百里安说到时,身子都还瑟缩了一下,“真的?”
“不然我会骗你?”百里安反问。
何朝炎一下就更慌了,“那我们等下就不过去尚书房了——我本来还想去看看太傅。”他说完又嘟哝了两句,“当时太傅胡子都白了,这些年过去,估计眉毛也都白了。”
“你去尚书房也见不到太傅了。”百里安道,“当时一起念书的皇子公主都长大了,太傅也回去养老了。”
何朝炎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百里安又想起当初何朝炎还是那矮墩墩的胖小子时,被太傅拿戒尺打手板心,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何朝炎也想起从前来,当初他与太子关系最为亲厚,没想到这次入宫,却成了生人一般,一时心中也唏嘘的很。
两人又各怀心事的并肩走了一会儿。
“真羡慕你啊。”百里安忽然道。
何朝炎一下从伤感里回过神来,“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当初你不是嚷嚷着要当大将军吗,现在多好,真的成了大将军。”百里安道。
何朝炎不知该怎么接话。
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对比,尤其是从前在一起的人,过的比你好的时候,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百里安就是想这些年自己在皇宫里处处隐忍,当初出宫的小胖子却过的肆意飞扬,即便是成人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些落差来。
“你在宫里过的不好吗?”何朝炎看百里安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
百里安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是个成人了,比起那些自小就为吃穿用度发愁的人,已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再非要和比自己过得好人比较,给自己找不痛快干什么呢,“我在宫里挺好的。”
何朝炎也不是一根筋的人,六皇子不受宠,他从前就知道,昨晚玉真公主的生辰,一众皇子高谈阔论,只有百里安独坐一旁,后来还是太子上前,他才不至于在一群人中显得落寞。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百里安回头,见何朝炎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何朝炎不说话。
百里安看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抬手去捏他脸颊,将他那俊逸的脸蛋扯得和从前的胖脸一样。
何朝炎本来是飞扬的剑眉,点漆似的星眸,英气的很,被他一扯,那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眉毛也皱在一起,显得滑稽的很。
百里安松开手,“你是大将军又怎么样,不还是没我长的好看么。”
何朝炎一张俊脸被捏的通红,两腮都有些麻了,但一听百里安这样任性的话,就又弯眼一笑,“嗯。”
“嘁。”百里安实在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这性子到现在也改不了。他见何朝炎软和的像团棉花一样,就忍不住对他搓扁揉圆。
“等你出宫了,就来找我。”何朝炎还是知道皇子成年之后,会在宫外划分宅邸的事。
“找你干什么?”百里安如今都抱上了太子的大腿了,他现在一心盼望着太子登基呢。
何朝炎那句话也是脱口而出,现在被百里安问了,竟说不出后话来。
是啊。
为什么要让百里安来找他呢?
百里安随手折了一朵含苞的花,捏在手上把玩,“现在应该到下朝的时候了吧。”
何朝炎并不知道时辰。
“你不是还要出宫吗?”百里安将花苞揉碎,而后挑着花茎丢到何朝炎身上,本来只准备砸他一下,没想到叫他将花接了下来。
何朝炎手上捏着花,“那我改日再进宫来看你。”
“嗯,好啊。”百里安道。
何朝炎听到百里安的应允,才准备离开,但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百里安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见百里安抱着胳膊站在一丛灼灼绽放的花间,唇畔还衔着几分笑意的望着他,“你还拿着那花干嘛?都揉碎了,丢了吧。”
何朝炎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手上确实还捏着百里安方才抛过来的花。
那花苞已经被揉碎了,垂在花茎下,淡红色的汁液沁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