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装扮完毕之际,吴氏推门走了进来,她看见坐窗边的花九一愣,然后瞬间就喜笑颜开,“大姑娘,今日就是不一样,这一抹胭脂啊,漂亮的连我都迷住了,也怪你平日尽是素颜,不兴收拾自己一下。”
吴氏来却是来给花九盖红盖头,这本就是母亲该做的,她拿起金线纹绣的盖头,左右里外都看了个遍,才有些唏嘘的轻叹,那温柔疼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当真是她嫁亲生女儿一般。
“盖吧。”花九不多话,都这个时候了,她连母亲二字也懒得再喊。
吴氏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笑眯眯地走到花九面前,替她理了下凤冠上的珠串,“好。”
殷红盖头,流苏垂落,金线光点流曳,那掩盖视线的过程中,花九的眼神透过吴氏,落在窗外一抹月白衣衫的颀长身影上。
那穿月白衣衫的正是花明轩,仿若仅是路过窗边,那浓烈如烈火熔岩的红色不经意间就嵌进他的眼眸之中,成为永不熄灭的独占,叫嚣着今日他不准她嫁给任何人。
然,盖头落下,视线被挡,也挡去了两人迥然不同的心思。
“今日,我安排的是花容去背二姑娘出门,大姑娘你这边,明轩公子说他过来。”吴氏安抚地捏了捏花九手心,不管平日再有如何的小心思,今日是花府两嫡出女儿出嫁的大日子,她不禁的也从心底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来,虽然她也才做他们母亲没几天,甚至还得不到承认。
听闻这话,花九在盖头下的眼眸半垂,她指尖颤动了一下,然后轻抚了腕间那枚素银打制,毫无半点花纹的手镯,那镯上却冒着一些小小地凸起,颇为怪异。
“吱嘎”一声,花九在夏长的搀扶下,走到房间门口,早等在那的花明轩倏地回身,俊逸如竹的脸沿在看到一身喜袍的花九时,唇边展开一丝笑意,随后又猛地冷了几分,这般美丽如许的新嫁娘花九却不是为他而穿。
“我来送你。”花明轩情不自禁伸出修长手指,从盖头边垂落的流苏一一触过,然后转身半蹲在花九面前,示意她上背。
花九恍若未闻,在吴氏和夏长的帮助下,趴到花明轩并不宽厚的背上,当他手臂穿过她大腿,并将之固定在他腰身之际,花九呼吸窒了那么一下,前世今生,她都未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
明显察觉到花九那一瞬的不自在,花明轩头微微侧了一下,靠近花九就轻笑出声道,“要抱住我脖子。”
花九迟疑了一下,然后依言伸手紧紧抱住花明轩脖颈,甚至近到带着独特花香的温热呼吸拂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种细小的酥麻,并以一种迅即无比的速度蔓延到他的心脏,花明轩便觉得第一次他的心被胀满到要爆掉了一般。
他背着她,踏出一步,步伐沉稳,呼吸不乱,沿着所有人的嬉笑,他便有一种就这么会走一辈子的错觉,然而很快,他踏出花九的小院,远远的能看到府门外那富丽喜气的花轿时,心有一瞬的抽紧。
“大妹妹,今日如花貌美。”伏在花明轩背上的花九听到他这般低声对她道。
她轻笑了一声,抿了下唇,看着盖头下那一方小小的被喜袍映红的月白颜色,淡色的眼眸无人看到的深了一点,然后她便闻到一股清幽似竹叶的冷香,若有若无的从花明轩身上散发出来,“明轩哥哥,今日也是个俊的。”
随着这话,有呵气如兰的女儿香从花明轩耳边撩过,他似朗星的眉眼看着今日晴朗的天气眯了眯,唇边的就逸出一丝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欢喜的笑来,“我还是想问,大妹妹可愿与我私奔了去?”
“我还是那话,妹妹背负不起那般亲缘同姓的罪孽。”花九说的没半点犹豫,对花明轩提议的这条路,她根本不会做它想,她太清楚不过,花明轩想要的只是她手上的玉氏花香配方而已,如若在一起了,经年之后她始终逃脱不了成为深宅怨妇的模样,这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奢望自己能像息子霄那般洒脱随性的抛下一切,但也绝不愿做一为夫而活的妇人,她想要追寻的,花明轩给不了。
有低低的笑声响起,这笑声带着一些苍凉与阴狠独占的意味,而伴随着这笑,是从花明轩身上逐渐浓郁的青竹冷香,满满的无处不在的窜入花九的口鼻,她心有诧异,伏在他背上深嗅了一下,然后惊觉的问,“你身上的是何香?”
“牵引缠绵,只为一人心,如何?味可还正?”花明轩浅答出声。
花九就感觉到一阵从胸腔之中发出的震动闷笑,“牵引香!”
她惊呼出声,想要立刻从花明轩身上下来,然后花明轩只死死扣着她腿,步伐之间半丝不乱,两旁看热闹的宾客竟无一人察觉异常。
“大妹妹不愿背负罪孽,那我一人背负了便是。”这是花明轩说的最后一句话,花九清晰入耳,然后她在满是牵引香的包裹之下,神思恍惚,就像平日几极度渴睡一般,眼皮再也撑不住。
她只迷迷糊糊地听见很多吵闹的声音,然后她好像被花明轩从背上放下来,落入了一陌生的怀抱里,有七手八脚的人在抬着她。
然,她的意识越来越远去,花九努力想睁开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