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开车很猛,浓绿的玉米地中间,有一条大型青石铺垫出的道路,他似乎看都不看,就把狩猎吉普车颠簸着冲了上去。
乌博庄园的建造,非常独特,仿佛它的一半是山,山的一半是庄园。狩猎吉普车穿越了玉米田,在庄园的大门口停住。
光头下了车,连忙催促我们站好队形,以便使他像位导游似的,带领着我们走进乌博庄园。
我背着自己的行李,提着重重的大提琴,规规矩矩地站在悬鸦身后,而那两个讲华语的中年男子,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们这一组,一共来了十位游客,大家此行的目的,都心照不宣。乌博庄园的格局,很像三面依山的古罗马的斗兽场,阶梯型的围墙外,环绕站着几十尊四十多米高的古代士兵石像,它们整齐列阵,从庄园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就连眼前的大门口,左右都是两尊二十米高的石像。
这两尊石像,造型极为抽象,使人无法揣摩出、张着两只短小翅膀的胖恶魔,左手举盾右手抡锤子,到底象征着什么。但现在给我们几位游客的感觉,却意蕴着一种狰狞的威吓,仿佛是在警告来者,擅自闯入就会永远困在地狱。
光头单肩挎着阿卡步枪,率先走在前面。踩着昨夜雨后潮湿的青石,我从悬鸦身后侧头,顺着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台阶,斜向上仰望了一眼。
这座古朴的环形石堡庄园,就仿佛被三面大山夹挤在了半腰,再加上山谷的早晨晨雾弥漫,竟给人一种古代城市楼浮现的感觉。
脚下的条形大青石,除了中间人经常走动的地方,两侧早已生满厚绿的苔藓,真要不小心踩到这种黏稠的植物,定会摔倒后顺着石阶滚回到山脚,绝无生还。
“嗷呜,咕呜呜呜,咕呜呜呜……”一条肥壮的金钱花豹,卷着粗长如鞭的尾巴,见我们几个经过时,突然从石阶右侧的一块方圆大石上站立起来。它伸着脖子,瞪着黄亮的眼珠,煞有随时扑上来袭人的姿态。
这头肥硕的南非大花豹,想必原本就趴在这块儿大石上,只是我们几个人的经过,好像打扰到它,才令它产生了敌意。可非洲大花豹的出现,却着实吓到我们。
我心惊肉颤,有点屈膝后跳的下意识。身后那个清瘦的四六分头男子,立刻失声哆嗦了一下,好像有人拔掉了高压线,然后捅在他屁股上。
“唉吆哦……”随着他一声惊叫,这家伙居然躲在到了我的身后,他缩着脖子,双手死死掐住我背上的包裹。
我像只两腿站立的大海龟,用力抖掉龟壳上的沙子那样,厌恶地摇晃了几下,摔掉这名中年男子的爪子。一是我背包里装了太多宝石,不能给人隔包摸出马脚;二是这个男子太猥琐,若是那只南非大豹扑过来,他八成会下意识地往前推我一下,拿我做他的挡箭牌,替他挨咬。
“哈哈,潘毛,你吓了客人们一跳。乖一点,我给你吃的。”光头见我们这些外来者被吓到,他立刻得意地哈哈大笑,对着南非大花豹说完话,居然从包里摸出一块儿半熟的牛排,准确地丢上了大石。
我很难理解,光头为何要对着一只根本就不可能听懂他语言的动物讲话,而且他讲得还很投入,像和人对话似的,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套近乎。
光头得意的言行,给我们每位游客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仿佛眼前不是一只豹,而是一条狗,这条狗是他养得,混账起来的时候,只咬我们而不咬他。
大凡人对着动物讲话,多是讲给第三方同类听,就像马戏团的小丑,指挥着多种动物杂耍,喊它们的名字,告诉它们要做哪些动作,但实际上,却为了让观众看乐子。
光头丢给南非大花豹一块儿带血筋儿的牛排后,花豹立刻放弃了攻击姿势,重新趴在大石头上,两只前爪扒着啃起来。
悬鸦附和着光头一笑,颠颠背上的大包裹,继续跟在光头后面走起来。而一直跟在我们小队后面的两名沉默男子,始终抱着svd步枪,不漏半点声色。
“孙兄啊!这里的人好怪异,居然豢养野豹,真是吓死人了。”矮胖的中年男子,掏出一只白色的手帕,一边哆哆嗦嗦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边惊魂未定地对前面的瘦削男子说。
“王兄所言极是,就算豢养野豹,那也得找条链子拴住它,万一伤到咱们可怎么办!”四六分发型的中年男子,本就被我蛮力甩掉双手而尴尬羞臊,听得身后的矮胖同僚如此一说,他立刻借题发挥,牢骚了一句。
“no-no!你用铁链栓住它,潘毛就没有了自由,会失去上帝赋予它的魅力”四六分发型的男子,见光头摇着拨浪鼓似的亮脑袋,反驳他的观点,他立刻抹了一把额前垂下的一撮儿发柳,哈着腰争辩到。
“让这种畜生有了自由,那它就会咬人,你看刚才的架势,咬到我怎么办?”光头听完干瘦男子的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是因为你长得像一块儿牛排。”
干瘦男子根本听不懂光头玩笑的含义,他以为对方在戏弄自己,于是立刻显出一种大度无谓的神态,腰杆也恢复了先前的笔直。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乐乎,君子之道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不觉眉头一皱,侧脸用眼角余光斜视身后的四六分发型男子。
“哎呀孙兄,好学识,好学识啊!”矮胖的中年男子,一脸谄笑,竖起粗短的拇指,在干瘦男子的胸口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