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击不可谓不大,而他原本就是性格内敛不善表达之人,以至于对妻子的愧疚化成了恐惧,甚至于连同对方说话都格外艰难。久而久之,疏离变为冷漠,他现在只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关心以弥补对妻子的亏欠。
新药也喝了几日了,却全然不见效果。情不动,则无欲。心里如一潭死水,就是砸块石头下去,也ji-an不起几滴水花。
“白大少?”
听到呼唤声,白翰宇侧过头。只见大敞着的包房门外,是一身青石长衫的金玉麟,翩然而立。
金玉麟见只有白翰宇一人在,面前又杯盘碗盏地堆了一堆,客气道:“您今儿也约了饭?”
白翰宇微微一怔,错开眼神儿道:“是,不过客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正打算走。”
“您甭忙走,正好我也没吃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儿这顿算我的。”
金玉麟不请自入,大大方方地坐与白翰宇对面。自上次在戏院后巷第一次与白翰宇近距离接触过后,他这心里就总惦着对方。那双藏匿着满腹心事的眼,时不常地出现在梦里,教他睡也睡不踏实。
其实今天他是受戏院经理的邀约,来此吃请。请他的是位打邯郸来的煤矿主,还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说是小姐就爱听他的戏,此次来北平,无论如何也得跟名震梨园界的金老板见上一面。
结果还没进做东请客的包间呢,却先瞧见白翰宇了。只是一瞥那略带忧郁的侧脸,他这鞋底便跟钉了钉子似的,再也挪不开半步。满心都想着,今儿个必须得跟对方说上几句心里话。
白翰宇见他坐下,心里稍有一丝慌张,不留神碰翻了手边的茶杯。他不是不愿与金玉麟交往。听了这么多年的戏,捧过数不清的场,哪有不想交个心的。只是看那台上的人虚虚幻幻,若真落到这实景之中,又怕心里的一丝小,被对方察觉了去。
眼见茶杯翻倒,金玉麟忙摸出帕子起身擦去白翰宇袖边的水渍。不留神碰到了对方的手背,捏着帕子的手登时顿住。四目相接,那长久以来封闭在心里的蝶,终是破茧而出。
他将帕子塞进白翰宇手中,隔着柔软的丝绸,轻轻握住对方的指尖。
白翰宇被这近乎无礼的举动所震惊,手心里冒出了汗,胸口也像被猫抓似的乱。终日面无表情的脸上,眼下却泛起了各种颜色,却单单忘了把手抽走。
“白大爷,食盒给您拿来了。”小二拎着食盒进门,却见屋里又多了个人,惊讶道:“呦!这不是金老板么!”
听见旁人的声音,白翰宇慌忙抽回手。那帕子就此落在了桌上,浸了茶水,洇透出不规则的形状,正如那塞满乱七八糟想法的心。
金玉麟也回过神,坐到位子上,冲小二摆摆手:“甭忙活了,今儿这顿我请白大少,借个手,给门带上。”
“得嘞,您二位慢用,有事儿招呼我。”
小二带门出去,包房里就剩他们俩人。金玉麟仔仔细细地瞧着白翰宇,把那张脸上的分分寸寸都看了个明白:眉眼带着女子的柔,口鼻却是男子的硬,合在一起,刚柔并济,俊得教人挪不开眼珠。
往白翰宇面前的杯子里斟了些酒,又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上,金玉麟举起酒杯,道:“白大少,今r,i你我难得有空聚于此地,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