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道观环境清幽,住宿干净,僧道们还会提供口味不错的素斋。※%
碰上有些水平的僧道,还能与客人谈玄论文,对弈手谈,甚或一展琴茶雅艺。是许多出门游学的读书人、寒门出身的官员,最喜欢的落脚点。
而这个客户群体,则是徐元佐的目标群体!
徐元佐挂出郑岳的名头,要以公权力来断了寺庙宫观的生意,一则是告诉他们:自己的确是来吃大饼的,但这块大饼你们原本就没得吃,是小哥我自家烙的。二则也是警告:我可不止有徐家做后援,还有个县尊恩师呢!
胡琛心中一动:若是如此,我这边或许也能分点汤水呢!
袁正淳却道:“若是寺庙道观不合住得,那么民宿也不能住了?”
住在民宿的多是积年老客,带着朋友故旧的意思,并不算是纯生意。就如徐贺在外行商,也有几处是住在民宿的,都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可靠人。
徐元佐摸清了唐行的市场,自然知道袁正淳是在“声东击西”。问的是“民宿”,其实意指“货栈”。
因为袁家作为仁寿堂的魁首,唐行镇的首富,最大的买卖就是牙行埠头。
人都说明朝禁商,照徐元佐看来其实是朱家皇帝在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什么政策能真正利益商人阶级。
牙行就是典型例子。
洪武二年的时候,朝廷令:“天下府州县各镇市不许有官牙、私牙,一切客商货物投税之后,听从发卖。”这条禁令的背景是因为蒙元承袭了两宋的“重税政策”,商人赋税极重——除非官僚背景的商家。而官牙负责收税,私牙负责坑骗。都是商人的天敌。
洪武二年的这条废牙行令,正是为了促进商品流通,保护小商人的利益,可以说是自由市场的先声。
然而后来为何又承认了官牙的存在呢?
因为国家要控制人口流动,如果没有牙行,就得靠邸(货栈和旅店的合体)、店承担流动人口检查。而这又缺乏实际操作性。彻底不收商税,怎么都说不过去。再加上商人的确需要中介人从中牵线,否则谁知道上哪里找货源去?那时候既没阿里又没网络,就连报纸广告和黄页电话簿都没有。
见牙行没法废除,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朝廷又令工部“建屋数十楹,名曰塌坊,商人至者,俾悉贮货其中。既纳税,从其自相贸易,驵侩(牙人)无所与。”这种官店便是集合了邸、店、牙三者,建立了一个公共平台,实际上仍旧排斥中介。
在洪武帝看来,中介这种转手贸易获利的行为,根本就是诈骗。
事实证明,牙人的确有存在的必要。
有些牙人仿照官店的邸、店、牙合一的形式。依样办理,就成了牙行。
因牙行得有铺面、堆栈乃至客房。并雇人看货、帮手、帐房、庄客,需要一定的资金,所以朝廷只能在《明律集解附例》里规定:“凡城市乡村诸色牙行及船埠头,并选有抵业人户充应。”这其实就是承认了牙人的法律地位,并且重启了官牙制度。
袁家的牙行有牙贴,可以算是官牙。不过他一张牙贴管十几个牙行。挂靠他名下的私家牙行更是多达数十,上面不查也就罢了,真要查起来肯定是要依法查处的。
徐元佐道:“民宿也好,货栈也好,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的。官府怎么会查。”
袁正淳道:“就怕县尊老爷一时心血来潮,闹出事端。”
“咱们要和气生财,县尊也指着平平安安进名宦祠呢。”徐元佐道。
袁正淳心中知道:原来还有这个开价。
他不知道徐元佐随口替恩师要了点好处,还以为徐家与郑岳郑县尊已经说好了筹码呢。
“若是徐公子家提倡,县尊自然是肯定要入祠的。”袁正淳抚须道。
“家师也是的确有心造福一方,并非单纯图个虚名。”徐元佐回到正题,道:“我家客栈开起来之后,自然也是愿意交纳规费的。而且地方上读过书,进不了学的生童,我们也愿意雇些来用。至于家底清白,勤劳肯干的杂役,少不得要多雇几个。”
他顿了顿,又对胡琛笑道:“胡老爷若是不打算做这买卖了,您家名下的客栈、人手,我也愿意合买、续聘。”
袁正淳并不关心胡琛的生意,只是问道:“你说的这生童,能雇多少?”
“就看保人的情面有多大了。”徐元佐笑道:“从唐行往西走,北竿山、重固、刘家角、商榻,我都要开店,有的是用人的地方。”
学而优则仕,若是不优做什么呢?自家有产业的还可以经营自家产业,若是自家没产业呢?这些读书人岂不成了“负担累赘”?
在文教不发达的地方,生童还可以做做乡村教授,但是在松江这么个“家弦户诵”的地方,生员都未必能有馆坐,何况那些蒙童呢。
读书人没有相应的出路,对应的就是读书人地位下降,所以乡党之中的举人、生员,都会关注“就业率”的问题。
任何一个体面的职位,都是有价值的。
有价值,就意味着人情和银钱。
“公子愿交多少规费?”一直没有说话的程宰出声问道。
徐元佐精神一振,知道这下通往唐行的道路已经彻底打通了。
“得先请问先生,贵地是各自缴税,还是合了一处,由仁寿堂代缴。”徐元佐问道。
若是各自缴税,仁寿堂收的规费就是用来进行乡里补充建设的。比如修个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