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年龄喜好,只盼能长长久久地相伴下去,能相互扶持自是最好,实在没有就算照顾那人一世也未尝不可的,偏偏就这样的难……
山下的人们是决计无法考虑的,他们的寿命太短,且有太多抛不下的杂事,小动物们更不可以,它们活得还不及人们长久,拾到狐狸的那天,原是想,终于寻到了一只妖精,脾性坏一点儿无所谓、身手弱一点儿也无所谓,终归有一个大约符合标准的了。可偏偏却是这样难管束的,连留下也不愿……
唉……杜衡昏昏沉沉,几乎要睡过去,念及这些便觉有些难过,可也知多想无益,索性苦中作乐地想:当时还曾肖想过,若能一起待到冬天,就骗狐狸幻出原身来给自己暖手,只怕他会不高兴,可如今也好,却也不用烦恼万一狐狸生了气该如何劝哄了,也不必成日费心琢磨该怎样翻着花样处理那几枚小鸡蛋了……
冷清了……轻松了……一切可又如常时了……?
他在床上微微的挪动,寻得一个好的姿势,让自己能感觉稍稍好受点儿,不至于那般晕眩,然后慢慢就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睡一觉吧,醒来时又是新的一日,或许还能拾到一只听话些的小妖,狐狸,九琼,过去的几日,权且当一个不忘的美梦吧。
狐狸慢慢走出院子,一步一步往翠屏山下行去,却也不曾走远,只是因了心中实在懊恼,走到半山腰的一株大树下,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索性倚着树坐下,想细细做个打算。
站在这儿看去,四面都是连绵的山头,自己也隐约记得当日是循着一条山道逃到这儿的,可再往深处一想,究竟居住何处?是何身份?甚至叫什么名字,皆无印象。狐狸摇晃了一下脑袋,勉力从纷乱问题中理出一条思绪来。
要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乃至寻回狐丹,看来是个长期而艰巨的过程,现下自己力量尚弱,维持人形已是艰难,若是叫仇家寻见岂不麻烦,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住处安顿下来,余下的再另作盘算。
他这样想着,就伸手到腰间摸索盘缠,迷迷糊糊地探了半天,突然惊觉:啊!我现在不是身无分文么?!
穿的衣裳还是杜衡的,也没找他要银子,什么包裹也不曾拿,就这样走了出来,狐狸惯使法术,若是在以前,应该随手一变,就能点石成金,也不愁没带行装,只怕也是因了往常的习惯,才不记得要寻他拿些钱使了,只是今非昔比,实在不舍浪费法力变金银,身上没钱,寸步难行,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狐狸埋下头,开始冥思苦想,是下山寻间客栈当会儿店小二,或是勾搭个姑娘骗吃骗住,啊,要是当日没说大话,还能住在那小屋里,可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狐狸闭上眼来,视界便阴暗了下来,明媚阳光还是透过眼睑,在这暗沉里晕出一点一点的淡金色来,狐狸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些淡金色光斑闪动汇集了起来,就在眼前晕出了一个影像,他觉得熟悉,便细细地去辨认,待那影像渐渐明晰起来,心中便是促促地一跳。
——那是杜衡的脸,杜衡的眸眼,尚带着不舍的怅惘之色。
狐狸心下一惊,想,怎么会想到他呢。忙左右摇头,把这影像摇的散了,像涟漪一样在脑海里泛开来,可心中却忽然不自觉地想,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可论说心里,怕是杜衡要更难受些吧,他可是一直盼着有个伴的,偏偏自己又只匆匆停留了一刻,终是没有遂了他的愿。
按狐狸幸灾乐祸的性子,应是得意的嘲笑一番,可他咧了咧嘴,却发现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只是默默地发堵。散了的光影又聚拢了来,零零星星的拼成,仍旧是那张温和好看的脸,在眼前恍惚地晃来晃去。
要是想寻个倚靠,说来也就杜衡最可靠了……可又是自己做主提出要走,如今夹着尾巴回去,岂不是扬巴掌摔自己的脸……唉……
狐狸原想先小憩片刻,不料脑中却一直纠结,半晌,悻悻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激起一层薄薄的泪光。他半眯着眼用手背狠狠搓揉,另一手摸索着拾起一块碎石,正待想念个变化的咒语,突然抖了抖耳朵尖,从风里捕到一线轻轻的脚步声,踏了草叶,簌簌行来。
狐狸一激灵,抬眼循声望去,曲曲折折的山路那头,闪出一个熟悉的淡青色的身影来,正是杜衡。
狐狸远远瞧着他慢慢行来,忽然慌乱了起来,若是杜衡见到他,定然会讶异为何他到现在还不曾下山去,但他还没想好后路和去处呢,是找杜衡借些银两,或是编造个理由,腆着脸仍旧回那处小屋去住,想来杜衡是极愿意的,只是自己拉不下这脸来,啊啊啊,该怎么办!
杜衡越走越近了,现下掩在拐角的那棵老树后面,下一刻就要绕出来了,那样一定会看见自己的!
狐狸匆忙四顾,咬了咬牙,默念咒语,变回那只毛色纯净的大白狐狸,啪地一头扎进茂密的草丛堆里,敛细了呼吸,小心趴好,一面透着草叶,用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紧紧瞅着杜衡的身影。
杜衡的气色比起上午要好一些,可步履匆匆,果然不曾注意到他就伏在草丛中,衣摆贴着草间尖过,在狐狸的头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狐狸瞟着头上的黑云,在心底里哼了一声,暗想,他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样近走过,也没注意到我身上的妖气不是。可下一刻就想到,哪里是因为杜衡没本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