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耶律煌商议过后,察木清音如今住进了宫殿。每日里她都会秘密为耶律煌医治,当然其中少不得药王的帮忙。
“音儿,最后一帖药了,那皇帝也快好了,只希望我们救了他,他能变回原来那般模样。早几日收到消息说凤轩已经同意和苍辽讲和了,说起来还要算公子神医的功劳。”这日匆匆与药王结果头后,清音再度扮作太监入了宫中。
不出原先所料,耶律煌中的果然是髓心蛊。对于这一点,察木清音只透露给了耶律煌听,并且要求他严格保密。毕竟皇宫太复杂,里面都是些什么人,没人清楚。让她意外的是,她去执勤之时,六王爷耶律旻也在御书房。
自从上回耶律旻主动请缨要帮忙处理朝堂之事后,这是察木清音近日来唯一一次见到他。掐指一算,也有一月来的日子了。
给耶律旻上了茶后,清音安分地站在了耶律煌的身后。她相信耶律煌如今清醒了许多,很多事情,不需要她插手。至于朝政,她更是无能为力。
耶律旻走后,清音发觉耶律煌的表情有些怪异,她斗胆上前去给耶律煌摸了脉像,这才知他体内的蛊虫开始作乱了。五根银针从清音袖口中飞快射出,不多时耶律煌的脸色便是一阵青一阵紫的。
及至耶律煌安定下来时,他的脸色已是白得严重。
“皇上,可要先去休息?”自从知道清音是毒王的弟子之后,耶律煌私下里早已不把她当下人看了。只不过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应付的,毕竟皇帝身边无缘无故多了一人深得帝心,某些人总要蠢蠢欲动才正常。
耶律煌坐回了躺椅上,疲倦地闭了眼。一个帝王,其实过得很是艰难。何况前段日子他得罪了不少朝臣,即使众人嘴上不说什么,私下里想也是没多甘心的,“清音,朕不是一个好皇帝。朕这么容易便被人给算计了,并且还让自己的皇帝深陷危机之中,你说,朕可不可恶?”
清音想起了前段时间凝儿和北宁王吃的苦,想说‘不可恶’,可一句话愣是哽在了喉口间,说不出来。坦白说,虽然如今她这么尽心尽力地医治着这人,但她心内到底对这皇帝还是有些怨气的。有些伤害,无法抹平,无法遗忘。若不是他这般不小心让人给算计了,北宁王也不会只剩最后的一次机会活着。还魂丹这玩意,如今早已找不到了。
“清音,瞧,连你也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很失败吧!呵,先皇并不看重朕,虽说朕当年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帝王人选,可先皇眼中看得到的只要朕的八弟,先皇最宠爱的女子的儿子。朕自小便被母后告知自己将来会是一国之君,所以真尽心尽力地学习,明明不喜欢读那些治国策,但是一想到总有一天苍辽的重担回落到朕肩上,朕便不敢马虎了。北宁王他,是朕唯一认可的兄弟。”惨淡失笑,耶律煌睁开了眼,一对无神的瞳眸对上了清音有些冷淡的眼。
这段日子来的医治让他想起了许多事情,记忆挖掘得越多,耶律煌心内的歉疚与懊悔便越是与日俱增。他无法想象,竟然是他在兄弟的背后刺了一刀,是他屡屡害得自己本就已命不久矣的弟弟身子越来越弱。这一回,他更是威胁着北宁王上了战场。他当真失败得很。
“帝王,也有兄弟的吗?”清音为耶律煌的一句话诧讶。她以为,皇上对北宁王,至多也不过是利用。都说皇室之间亲情淡如凉茶,莫不是还有例外的不成?
清音的好奇被耶律煌看在了眼里,心内隐约有抹柔情在漾开,耶律煌试探着牵住了清音的素手,“你若是有兴趣,朕可以讲与你听。”
清音右手蹭了蹭,看进耶律煌坦然的眸光中时,她有几分挫败,也不知这皇帝是有心还是无意、刚想提醒耶律煌放手,耶律煌已是抢在前头说道:“清音,很不可思议吧,朕和北宁王打小关系便不错。母后曾说这皇宫中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可是与允修相遇之后,朕却当真是喜欢欣赏上了他。朕尚文,允修尚武。允修从小就带着一张獠牙面具,朕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相貌太过丑陋,不想污了别人的眼。可这种笑话,朕哪里会信?先皇在朕七八岁十也不过而立之年的人物,而允修的母妃更是一大美人,这样的两人,如何可能如允修说的那般,生出一个相貌丑陋的孩子。那会儿朕到底还有几分小孩心性,心内不时便会想着要看看真正的允修究竟长得什么样。”
清音望着耶律煌脸上那一脸追忆的姿态,心头竟有几分被感染的滋味。回忆,总是割舍不去的羁绊呀!便如她小时候那般,去了另个一个世界,可那些新奇美好的回忆,她却只能说与凝儿听。
耶律煌继续絮叨:“朕想了许多法子要把允修的面具摘下来,可是没办法,允修的精明不输于朕。后来有一次,朕亲眼看到允修被他的母妃打得很惨。那个时候,朕心内的滋味很是复杂。朕知道后宫中有许多得不到宠幸的女子,她们会把气出到孩子身上,只是从未想过,那样优秀的允修,他也会是其中一员。当时朕甚是犹豫,朕知道,朕若为允修说话,对当时的朕来说并无益处,反而有结党营私的嫌疑,虽说那会儿朕还小。”
清音大抵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果不其然,耶律煌稍稍酌了口茶水后,很快又道:“那时候我看到了允修的眼神,嗜血,狂暴,却也隐忍,压抑。生平第一次,朕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人,他是朕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