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没有事?”浮霜皱起眉头,不耐烦了。
吴先生忙道:“回禀郡主,是这样的。小人昨儿在客栈歇下,方察觉落了件要紧之物,未曾带上。因此物关系甚大,便派了小厮回豫州去取,没成想被宋都尉给拦了,还将那小厮绑了,说他是逃奴,要送到润州官府查办。小人无法,又说不过那都尉,只得来寻郡主了。”
浮霜闻言心中冷笑,这吴先生还真当她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落下要紧物必须去取?这是骗谁呢?多半是想遣人回去通报昨日山道上遇险,外加她结交顾寒之的事。
她转过脸,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起吴先生,只看得他略微有些不自在了,方道:“宋都尉是王爷派来给我押队的,吴先生又是王爷身边的老人,我总不好偏了谁。既然宋都尉说是逃奴,吴先生却说是听命办事的,那也罢,我去问一问便知。”
说着便招呼蔷薇芍药等给她拿斗笠。
吴先生心中有些着急,他原想着不过是件小事,既然有他出面作保,霜郡主也顶多是招来宋都尉查问一番,不会深究,没想到她竟然亲自去与那小厮对峙。他打发那小厮回豫州,的确有通报昨日那事,最主要的还不是郡主遇险,却是为的顾寒之,此番若是那小厮顶不住漏了口风……
他忙上前阻拦道:“小事一桩,又何须郡主出面,郡主身份高贵,总不好让那等下人牵绊了,还是小人去和宋都尉再斯磨一番吧。
浮霜却笑了,眼神锐利的说道:“吴先生且不要领会错了,如今我嫁去润州,吴先生是我的陪嫁账房,宋都尉无故扣下吴先生的人,便是在打我的脸,我怎能不问?我又不是为了先生,却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说得吴先生脸色苍白,陪嫁账房?霜郡主这是在警告他呢。他忙争辩道:“王爷命我来是为了督促郡主……”
浮霜冷笑一声:“吴先生可是觉得我手中没有你等的卖身契,便拿你无可奈何?你说此刻我若唤了宋都尉来,让他强迫你在卖身契上画押落印,可是难事?”
吴先生脸色大变,掐着嗓子嘶喊道:“你……你敢!我要上书!我要上书王爷!”
浮霜抚袖轻笑:“吴先生莫要给自己脸上强贴金,我自当不会如此,如此类小事,你若想报给王爷知道便报好了,我恐怕届时倒霉的还是先生自己。”
吴先生被她说的背上冷汗直下,他是知道睿王季景斋为人的。王爷从来都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人。虽说此行他有监督之责,但润州计策中霜郡主是无可替代的棋子,而他却是可以随便置换的小卒,此刻尚未到润州,他便和霜郡主交了恶,恐怕王爷只会发落他一个人。
于是他脸色讪讪的闭了嘴,又推至一旁,只垂着头做恭顺状,再不敢拿大了。
浮霜也懒得管此类小事,待得芍药拿了斗笠来时,她却已回身坐下了。宋都尉之所以拦下那小厮,恐怕也是生怕王爷知道路上遇险的事,在他是失职之罪,当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为好,又怎肯让人回去通报?
没想到正巧也合了她的心思,顾寒之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让季景斋知晓,届时骑兵返程的时候,只要与宋都尉达成默契,此事自然不会捅到季景斋面前去,只是这吴先生,却得尽快收拾妥帖了!
她冷眼扫了下吴先生,曼声道:“先生还有事吗?”
吴先生猛的一愣,忙擦擦额角的汗低头去了。
打发走了吴先生,浮霜便招来蔷薇嘱咐了几句。丁香端上了茶水,给浮霜和顾寒之倒上。
顾寒之举杯慢饮,随即开口道:“他是什么人?”
“睿王季景斋的幕僚,此行派来替我管账的。”浮霜随意答道。
顾寒之皱眉,他从方才的对话中听出未必只是管账这么简单。
浮霜却耸耸肩,状似随意道:“且不必管他,要对付他很容易。”
想了想,顾寒之话入正题:“昨日你说要择一明主,此番去润州,难道是选定了定王?”
“是也不是。”浮霜道。
“此话怎讲?”顾寒之道。
浮霜用筷子夹起一粒咸花生,扔进吃了一半的粥碗里,看着它缓缓沉下。犹豫片刻,决定直说:“我看中的人是未来的定王,现在的定王世子。”
“定王世子?”顾寒之对天下局势了解不多,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定王世子便是浮霜的未婚夫婿,心中不禁有些郁郁起来。
浮霜用筷子搅了搅那粥,花生在白粥中若隐若现,她语调轻快的说道:“正是!定王世子卫东鋆。我此番便是要去和他做笔交易,我助他夺得天下,他便还我身家自由。”
听到这话,顾寒之的一颗沉寂于底的心,不由又再度扬起。转瞬间他仿佛觉着屋外的阳光都灿烂了几分。
“你……你确定他便是明主?”他忍不住问道。
“季景斋急于除掉的人,自然是我拉拢的对象,此其一;能与蜀中抗衡的也唯有江淮卫氏,此其二;至于其三么……”她想了想道,“你恐怕不知,定王世子卫东鋆的名声可不好,世人都传他是个疯子。可我却觉着这疯子的名头恐怕有几分不实,否则也不至于连季景斋都忌惮他。一个不惜毁掉自己名声都要隐忍的人,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便是我选择他的第三个理由。”
浮霜只挑了能说的说,其实还有很多,回想起来,上辈子卫东鋆虽然古怪,但做出的事却委实很大气,从未为了自己的霸业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