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派什么人去印度呢?”某日夜里,浮霜躺在床上,闲扯般的和卫东鋆说起此事。
卫东鋆舒服的翻了个身,搂住浮霜的腰。虽然是正儿八百的政事,可与浮霜这么唠家常般的说起来,便别有一番亲切。
“霜霜你拿主意就好,印度是你谈下来的,你想派谁去?”
“我?”浮霜一愣,想了想道,“我不知道,白羽大概是不会愿意去的吧,他不是那种会被栓在一个地方的人。其他的人我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谁合适。不过印度那个地方气候特殊,去的人起码得身体好,年纪也不宜过大。再者印度本地就分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又有英国人在那里,多方势力复杂混乱,情况多变,这去的人得有一定的手腕和胆识才成呢。”
“那……人员倒是不容易定了。”卫东鋆也不觉皱起眉头,“老一辈的王尚书、陈将军等人,都年岁大了,到那么远的地方,恐怕身体吃不消;新一代的能臣中,吴将军之子,吴文宇这些年倒是崭露头角了,岁数不大,却老成稳重,只可惜他领军是把好手,但文治上却并不擅长;宋卿书为人八面玲珑,倒是合适的人选……但朝堂上如今也离不开他,派他到印度去倒是大材小用了……”
浮霜翻了个身,推开卫东鋆不老实的手,道:“慢慢琢磨也就是了,不急于一时,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卫东鋆咧嘴一笑。凑上前,抬腿架在了浮霜的身上:“霜霜。还未到二更呢,我们不如再来一回……”
浮霜也不理他。只躬身不动假装进入了梦乡,卫东鋆扭动了几下,见没有反应,只得撅着嘴也睡了。
却说第二日上朝,便有人联名递交了文书,弹劾白羽。
由于枪械改造和火轮船技术都事关国本,因此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白羽的重要性,他如今领着平章政事的虚职,却几乎从不上朝。人也多半不在国内呆着。对于三十岁不到,便是从一品大员的白羽,朝野内不少人都心存嫉妒,总认为白羽一不是开国功臣,从未领军作战;二不是世家子弟,没有家世背景;不过是善于讨皇后殿下的欢心罢了,竟然也能位居一品?这让苦苦熬资历的群臣情何以堪?
更有甚者将他干脆视为依靠皇后殿下裙带关系攀上来的弄臣,谁叫他是皇后的奶兄呢?
弹劾他的折子几乎从未断过,从不守礼法上朝。到行事不端有失体统,各种小毛小病都被人挑出来说事,卫东鋆向来是笑笑一带而过,部分有眼力见的人便偃旗息鼓了。心知白羽怕是圣眷正隆,自己的弹劾别触怒于皇帝;可仍旧有一部分人依旧不断的控诉白羽,就好似不将他拉下官位。就不甘心似得。
今日的折子里弹劾的理由却比较严重,数名忠臣联袂上书。弹劾白羽任由麾下舰队霸居海外,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
火轮船是白羽修建起来的,为了维持技术机密,浮霜要求他不得将核心动力原理告诉旁人。因此白羽便又在天朝新建的海军舰队中担任副领队一职,火轮船战舰的船长多半也是他从白家商会的船队中抽调的,譬如战神号的船长白向洋。
此刻海军舰队战神号及另外两艘战舰驻扎在加尔各答,虽然是朝廷颁布的命令,但到底执掌人是白羽的手下,白向洋在印度大肆扩张势力的事传回天朝,便被人抓住痛脚,以此攻击白羽本人。
所以此刻尚在墨西哥湾渡假的白羽,真是躺着都中枪,冤的一脸血啊!
卫东鋆依旧一言不发的将折子留了中,心中却明白,印度的事情越来越敏感了,得赶紧将驻印度的人员定下来才成,以文治武,朝臣们是不放心武将开拓海外领地的。
他的视线从众臣脸上扫过,这个不行,那个不成,转了一圈一个合适的都没挑出来,卫东鋆不觉心中烦躁,昨儿晚上浮霜提起这事,怕是也纠结不已,总不能让她再担忧下去,可选谁合适呢?
而此时,梧山堂内,浮霜跟前坐着的正是季清允的夫人柳氏。
柳氏带了长子季荣臻,侧坐在浮霜下首,她陪着笑脸,热切的冲浮霜道:“您侄儿如今也九岁了,家学里的夫子都赞他文章通达、措辞洗练,我想着顺亲王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都是皇族子弟,不如让我们家臻儿进宫伴读吧?”
顺亲王便是卫靖柯,去年刚封了王,卫东鋆亲自给他挑选了太傅,几乎是按照太子的规格培养的。外界也有谣传,说是皇上身体有恙,怕是难以留后了,不然怎么皇后进门快十年了,却并无子息?因此自从卫靖柯被封王之后,不少投机者便削尖了脑袋往他身边攀附,想着说不得将来也能混个太子党。
柳氏其实多少也有些这意思,她的儿子是浮霜的侄子,卫靖柯也是皇帝的侄子,同样的身份,地位却天壤之别。她就想着,指望相公怕是指望不上了,到底将来还能指望儿子。
浮霜一听这话,便猜透了她的来意。柳氏并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为人虚荣,耳根子又软,被人蛊惑几句便容易脑袋发热。
送儿子进宫伴读,又不知是谁给她出的主意。其中还有没有旁的深意?浮霜倒是来了兴致。
“臻儿过来给我瞧瞧。”浮霜开口道。
柳氏大喜,忙推了一把季荣臻,道:“去!给皇后殿下磕头请安。”
小男孩乖巧的走上前,刚准备跪下,却被浮霜拦住了。
“近些给我瞧瞧,小孩子家家的,又不是过年,磕什么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