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顺是个尚未年满十七岁的年轻人,他原本是个普通的昌州渔家子,后来昌州修筑了码头,供海船靠港补给,这座小小的海边村镇便逐渐兴盛了起来。唐传顺和大多数昌州人一样,响应发展越来越快的海洋贸易,在远航海船上寻了个差事。
说来还要感谢老爹名字起的好,传顺、船顺,这么吉利的名字怎么也该是一辈子吃海的命。这一回是唐传顺的chù_nǚ航,他的东家是润州海商,听闻此次皇帝陛下派遣了东海舰队的火轮船为什么英国人的船队护航,不少润州海商便动了随行的念头,要知道南洋航线的贸易虽然利润丰厚,但风险也不小,过去有不少东洋浪人的海盗船会埋伏在沿海的补给点,偷袭来往的商船,现在那片海域时不时还会遭遇火拼的英国船队和荷兰船队。
可若是有了火轮船护航,所有的风险便都不再是风险。看看那铁铸的船身!三百多门火炮齐发的场面!哪有脑壳坏去了的海贼敢来送死呢?
唐传顺每天都会一边擦拭甲板,一边眼馋的眺望与船队并行的天朝火轮船。
船队二月初四从昌州港出发,二月十九日抵达泉州,在泉州停留了不到两日,便直接西行,驶往印度洋海域。润州商船都载满了天朝的瓷器和茶叶,每一艘船都吃水很深,因此火轮船不得不减速,时速一直保持在十五节左右。
唐传顺听船上的老水手们谈论起印度,都说印度是个神奇的国度,那里到处都是黄金。人人身上戴满了金饰。他们不骑马,而是骑在一种巨大却温顺的动物背上。
唐传顺逐渐对印度充满了憧憬。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那个遥远而神秘的国度。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尚未抵达印度洋,船队中就出现了意外。二月二十五日,船队旗舰平浪号的船舵突然松脱,平浪号因撒不住风力,整条船冲着旁边护航的火轮船战神号斜撞过去,眼看木质船身即将被铁铸船绞杀的粉碎,好在旗舰上都是最有经验的老水手,他们终于在最后一刻扯住了船帆,借风力改变了航向。
平浪号紧擦着战神号的船舷侧掠了过去。虽然整条船脱离了危险,但右侧船身损伤严重,不得不就地抢修。
由于是在海上,附近也没有合适的停靠港岸。最终领队下令拆除了一艘较小的运载船,用以修补旗舰坏损的部分,而领队本人则需要前往火轮船战神号,准备说服战神号的船长白向洋停船等候他们几日。
经验丰富的水手都被调去了旗舰抢修,于是年轻的唐传顺有幸获得了随同前往火轮船的机会,当他得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差点没从船上蹦起来,跳入海中游个来回。
“传顺,好好干,这时候正需要你的运气呢!”老水手拍着他的后脑勺笑道。“海上一看天,二看人,这趟万事齐备。没有海盗,也没有风浪。竟然自己的船舵还能松脱,可是得去去晦气。传顺啊!你这档口得好好使力才是。”
“哎!”唐传顺傻傻的应了一句。却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使劲。
领队带着他们三五个年轻人,上达战神号的时候是傍晚,晚霞衬着海面,甲板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火轮船没有船帆,不需要上串下跳的水手控制风向,水手们多半都呆在船腹中,趋势这条船逆风前行。
唐传顺听说过关于火轮船水手们的传说,进了船腹的水手家里都发了大财,每月五百两纹银的月例,还不包括出海的赏银,可他们也同样要付出极高的代价,听说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离开战舰了。
火轮船的构造是天朝最大的秘密,洋人想尽了办法打探挖掘,愿意用满船满船的银子换,皇帝陛下都没有同意呢。
一行人被带到了船长室,进了门,唐船顺便瞧见一位身量不高,却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坐在屋子当中,他笑着示意领队落座,并让人给一行人都倒上了茶。
“孙统领的来意我很清楚,你们不必担心,虽然此行我接到的任务是去往印度,替英国人的商队护航,但启程的时候,白会长嘱咐过我便宜行事,如今我们自家的商队出了意外,我总不会扔下自己人不管,急着去接什么英国人的。”
“那敢情好,没想到白船长如此通情达理。”孙领队闻言放下了心,原本他们船队便是随着官家战舰曾便宜的,官家没有义务替他们护航,他原本打着最坏的准备,若是战神号不同意等待,他就不得不让船队的其他船只先走,留下旗舰原地整修,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我也是贫苦出身,若不是我们白会长,根本就没有我的今天,海上饭难吃,天气、风浪……先是靠运气,再就是靠经验。意外谁都不想的,若贵方船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战神号储备充裕,能帮得上忙的绝不会袖手。”
这话深的孙领队的心,都是靠海吃海的人,出航当领队的,可不就是用身家性命给东家拼银子吗?两人立刻热络的聊了起来,一时间舱内气氛大好。
唐传顺坐在孙领队的后方,以他的身份是没资格插嘴的,因此他便抓紧时间,仔细观察面前的年轻船长。比自己也就大不了十岁吧?气度却远远超越了毛头小子。他皮肤晒得黝黑,一口白牙十分整齐,标准的海上人模样。说话的时候却笑容满面,令人如沐春风,什么话都说到人心坎上,准确的说一点都不像是战舰的船长,而更像是生意人。
大约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白向洋瞥见了,便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