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兵权?简直荒谬!天下争雄,成王败寇,何时也能用银子解决问题了?”崔莞尔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贵客真是好口才,方才的戏言,差一点连我都打动了!”
“这并非戏言,”浮霜却一本正经的道,“也不是为了能尽快脱身的推脱之词,我只是想化干戈为玉帛,江淮与西蜀,能不开战就不开战。庆王爷和王妃经营福建多年,对这片南地热土也应该有很深感情的吧?难道你们非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战火沿袭到福建境内吗?战争,对于胜负双方都是极大的消耗,若是能和平解决的问题,又有什么必要行之于武力?”
崔莞尔抿紧了嘴角,直视着浮霜,一言不发。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冷漠,其实心中却已经炸开了锅,思潮翻涌。
正如浮霜所言,她崔莞尔并不看好赵家军,她没有庆王爷那样的盲目自信。赵氏虽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实际可战之力不足二十万,而且庆王爷赵从熙向来没有越王那般野心,他从未想过反攻江淮、争霸天下,他只求经营好福建一地,不愧对于祖先足以。
所以这十几年来,王爷的精力大多投入到福建的民生上,军队的战斗力却是有限的。既然终究是败退,如果能有条件的交出兵权,其实比开战要合算的多了。
这就好比一户弱小的人家怀璧其罪,强大的邻居可以直接抢夺,也可以公开买卖。当自知保不住这块璧玉时,聪明的选择自然是后者。
可仅凭浮霜一句话。她又如何能信?对于卫东鋆来说,能抢到的东西。又何必用银子来买?三十万大军,又要开出什么样的天价才能买得起?
崔莞尔大笑了起来,笑的浮霜有些莫名其妙,好半天她才止住笑道:“贵客一厢情愿,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却是做不了主的,主意再好也没有用处。”
浮霜闻言也笑了,原来崔王妃是担心这个!她不说旁的,对于卫东鋆会否同意她的意见。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卫东鋆虽然善战,却不好战,能保留实力的话,他也绝不愿意与福建开战。
她明白崔氏其实是心动了,不过是碍于此事太过蹊跷,提出来的又是她而不是卫东鋆,所以不敢信罢了。
“是不是一厢情愿,口说无凭,不如我书就一封信。请王妃代为派人送到润州,看看定王是否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呢?”浮霜答曰。
崔莞尔心中一动,反正都在这份上了,试一试总是没有损失的。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害怕浮霜在诱骗她投降,若是以她的名义,或者王爷的名义写信给卫东鋆。提及收购兵权的事,不但唐突荒谬。而且如果卫东鋆将信公之于众,对于福建军心也是极大的打击。
可由浮霜执笔则不然。若是卫东鋆答应了自然是最好,若不答应,他们庆王府也可以声称对此一无所知。
她崔莞尔虽然愿意与庆王爷共同赴死,可若是能有机会全家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谁又会不动心呢?
于是思索了片刻,崔莞尔点头应道:“做买卖自然要讲诚意,就有烦贵客写一封信吧。”
浮霜辞了崔氏,回了屋匆匆书就了一封信,其间将收购福建大军的好处按条目分列明细,详细的阐述了一边,却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泉州的情况。她知道自己的信崔氏送出去前肯定是会查阅的,自然也没打算在里面透露什么军情。
封了口,浮霜想了想,在信封上又勾了一朵玉兰花,她只想告诉卫东鋆,信里所书内容都是她本人的意思,并不存在任何威逼。
崔王妃派红掌来带走了信,初步的同盟算是建立了,接下来就看卫东鋆愿意出什么样的价钱,以及崔氏能否说服庆王爷赵从熙了。浮霜松了口气,若真能一切顺利,自己此番被绑来福建,倒不是间坏事,起码为江淮收复福建,省了好些周折呢。
她胃口大开的吃了顿晚膳,然后舒舒服服的泡了温泉澡,准备好好睡一觉,自从被关入庆王府,她百般筹谋,几乎没有踏实的睡过一个正觉呢,如今大事已定,就等回复了,自然可以放松一下。
然而好觉并未到天亮便却被搅了,夜半三惊,浮霜被人从梦中摇醒,她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着窗外招进来的月光,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她的床前!
浮霜先是吃了一惊,她刚搂住被子撑起上半身,随即便认出了那人正是顾寒之!
他身着一袭黑衣,身上没有佩剑。清丽的月光洒在他的鬓发上,如同浮上了一层薄霜。
他背朝着窗口,浮霜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本能的就知道是他。
松了口气,浮霜心中一喜,低声笑道:“你怎么找来的?”
顾寒之没有马上说话,他静静的望着浮霜,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得,两人四目相对,浮霜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被他瞧得有些窘迫了。
“伺候我的两个丫鬟呢?”她微囧的转移话题道。
“被我点倒了,一时半会醒不来。你快些起身更衣,我们马上走。”
泉州五月的天气微热,此际浮霜只穿了件单衣而眠,搂起的薄被掩不住她裸、露的肩膀,在夜晚月光的照射下,变得格外诱人。顾寒之回过神来,努力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没见,却令他几欲发狂,如今好容易找到了她,又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几乎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清潮汹涌。
于是他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舍不得退后,顾寒之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