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柜子在他身后捧着酒壶,闻言一倒手肘狠狠撞在他肩头,疼得他哇哇直叫:“我们皇上都为你动刀子了,你有脸还说?!”
江十三悻悻的摸着自己的痛处:“其实也没什么玄机嘛,被赫图人活捉那刻,我也想自己是死定了!万不料被带到鬼刹面前,他身边一名文官竟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他眼中似乎掠过一抹不能释怀的悲哀,声音也随即消沉:“让我换上干净的衣物,并且亲自护送我回大沂,他们只是想借皇老哥的手,来杀掉不愿降服的我吧,同时也令你承受加倍的痛苦。”
我轻轻的问:“那文官是谁?”
江十三缓慢的饮尽杯中酒:“还记得罅水药王门吧?我一共两个师弟,一位师妹。”
我点头:“听说因为你师傅将衣钵授予你的小师弟,排行第二那个负气出走了?”
江十三颔首,笑容盛满苦涩:“赫图军营,在鬼刹面前救下我的文官,就是他,我这多年不见的二师弟、郎公权。”
“是你师弟?!”
我失声惊呼。十三的师弟在敌营里供职?这实在太出人意外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试探
“他怎么会……”
“我这师弟,一生自负。唉,师傅或则就是不太喜欢他这点,才将衣钵传给我小师弟。”江十三轻叹:“明显看得出,他在赫图军营很受器重,也许,这才是他所追求奋斗的人生目标吧!”
我默然。
这一晚,十三喝了很多的酒,酩酊大醉。被内侍抬走后,我一个人又呆坐了半天。其实,每个人都有深藏内心的苦吧,只是,那苦不一定为外人所知。
小柜子悄悄走来,将一份奏折捧到面前。我懒懒的瞥他一眼:“什么事?”
“皇上,这是丞相大人刚派人转呈进宫的,说是急件,请审夺。”
我看来函,标有淮南驿站的封漆,急忙抖开。原以为是招安柳禹琛的工作有了进展,出乎意外,里面竟提到了薛平。此人非但没死,还突然冒了出来,跟柳禹琛争夺义军的控辖权。目前义军分为两帮人马自相厮拼,淮南大乱。而此刻,最新的军情报告:奴尔分兵一支两万,由塞雷率领,正急速挺进该地。随之接应的,还有乌干汗,麻扎的盟军。
眼睁坐视的话,一盘散沙的义军根本难以抵御外敌。而我官方的支援,想也为其避忌,要怎么做才能保住淮南呢?
我郁闷的在御花园走动。如果不是孝常那一刀,不会有今天的麻烦。既然我跟薛平已达成共识过,为什么不能再次跟他谈判?只要抢在塞雷前说服双方握手言欢,甚至索性助薛平灭了柳禹琛,淮南没那么容易沦陷的。
细心斟酌人选,缗、小老头、黑胡子之类必须留下协助防守西线;而牟涵青、李初等人资历尚浅,怕不能令薛平理解我们的诚意。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走一遭吧。更重要的是,借此逃避某些人,某些事。黛烟萝那番话,对我造成的冲击太大了!
如果皇后还是冰清玉洁之身,我该如何面对,才能平复她心中的创伤?
一念至此就百般无奈。逃避,只有不停的逃避,才能暂且抛开这种烦恼。
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优美琴音。又是那首夜阁堇色曲……我出神地聆听片刻,开口:“这么晚了,是谁还在弹唱?”
小柜子常跟我外跑,后宫的事生疏了许多,把眼看别人。一名内侍躬身上前:“回皇上,是坤宁宫的烟萝姑娘。听说,皇后娘娘最爱听她琴音,每夜都要令其伴奏入眠。”
我迟疑片刻:“你去坤宁宫看看。如果皇后睡下,就将黛烟萝唤过来;如果没有,就算了。”
“奴才遵旨。”那内侍脸上闪现一丝暧昧的笑意,匆匆告退。我坐下来独酌。内侍的笑容里包含有什么东西,一清二白,不过,他可估量错了我这么晚召见烟萝的用意。这个如水如雾的女子,我总是辩识不清。一直忙于混乱的朝政,处理军务,难得今晚有空,可以好好试探下。她越来越进入我的生活圈,甚至取得了皇后的信赖,就不得不让我定下心来,认真观察。
“奴婢参见皇上。”
依然是那么柔媚温婉的声音,我放下酒杯,从那张在月光下精美得挑剔不出半点缺憾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彰显的痕迹。她已经恢复到往日的沉着,不久前愤怒且悲伤指责我的那个黛烟萝,仿佛只存于人的幻觉。
“平身。”我将桌子轻轻一拍:“过来,坐下陪朕喝酒赏月。”
她明显的楞了会:“回皇上,奴婢卑微,不敢仰视天颜。”
卑微?你为皇后理直气壮跑来质问我的时候,好象没记得自己是奴婢吧?我不坏好意的笑了笑:“你现在不是奴婢了。朕已经首肯皇后的提议,升你做宝林。宝林,名义上是女官,只要朕乐意,随时可以将你变为朕的御妻之一。你今后只需称:‘臣妾’。”
烟萝低下脸,我有趣地看到,红晕爬上了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久已忘怀的捉狭心起,我突然想更进一步的捉弄她。
“坐过来,倒酒!”
我用命令的口吻说。小柜子扮了个鬼脸,蹑手蹑足走开,却因好奇回头窥视,一脚勾在大石块上跌了个狗啃屎。我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笑得烟萝又是局促又是惶惑。一边笑,一边我顺势拉住她给我斟酒的手。她红着脸抽缩,我更大力的握住,不得已,才娇娇怯怯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