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元重和丁宗望商量了几句,把这几个绿营兵分开审问。很快抓住了他们的破绽,这这场屠杀和虐杀里。这些绿营兵并不像他们自称的那样干净,不管是主动参与还是被动参与,他们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每个人手上都沾的有血。根据他们互相揭发,那个麻脸汉子尤其罪大恶极,却装成一副无辜的模样,差点被他蒙混关外。
当面对证口供,麻脸汉子被证得死死的,偏偏还在拼命狡辩。丁宗望怒火上撞,一刀捅进他的小腹,然后左右用力搅动,直到麻脸汉子停止挣扎和抽搐,才缓缓把他的尸体放倒。
“这麻脸汉子刚才暴起行凶,差点伤到我,你们都看到了?”熊元重淡淡发问,那几个绿营俘虏忙不迭的答应,心里既害怕又惊喜。对熊元重还有几分感激,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楚军的俘虏政策他们都听说过,但是丁宗望既然已经杀了麻脸汉子。再把他们几个杀掉更加干净利落,熊元重这句话等于救了他们一条命。
把绿营俘虏们押下去后,熊元重拍了拍丁宗望的肩膀。叹道:“把他们都杀了虽然痛快,却总是违犯军纪。就这么算了吧。”
“今天是我太冲动,对不住了。”丁宗望脸色铁青。转身走开,召集手下的士兵打扫战场,收殓到处都是的汉人尸体。
熊元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今天这个场景太惨了,他看了都受不了,何况有着血海深仇的丁宗望……
除了浙江商会,镇江城里还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清军被围困的两个月中,屠杀的汉人百姓超过两万人,一方面是为了节约城里的粮食,一方面用残暴的屠杀麻醉神经,掩饰内心的绝望和恐惧。
士兵同志会在楚军内部不断发展壮大,触角几乎无处不在,丁宗望杀掉麻脸汉子,本来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被士兵同志会听到风声,立刻当做违犯军纪的例子报到军法队,军法队经过调查,丁宗望杀俘确有其事,立刻闯进十六师驻地,把他带走关了起来。
杀俘不至于抵命,却会受到严厉处罚,对于军官来说影响更大,如果性质特别严重,一撸到底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丁宗望只是个排长,这样的案子军法队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按照惯例先把他关了起来,同时出了一份处理报告,建议把丁宗望撤职查办。
谁都没有想到,这份报告报上去后,竟然被汪克凡打了回来,还在上面做出亲笔批示——“无情皆竖子,有泪亦英雄。”
随着军制改革的顺利推行,整肃军纪的风向终于趋于平缓,楚军大规模的打乱重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不用也不能再像开始那样严整军纪,丁宗望正巧赶上这个转折点,在禁闭室里关了三天后,就毫发无损的放了出来,仍然当他的排长。
十六师暂时驻守镇江,丁宗望和熊元重就住在浙江商会,两个排的士兵连着干了十多天,才勉强把商会里面打扫干净,所有的尸体都被掩埋焚烧,墙壁和地面都用石灰反复泼洒,再用水反复冲刷,再找来师傅进行一遍彻底的粉刷和油漆,整个院子改头换面,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惨状。
血迹可以清洗,尸体可以掩埋,心灵上的创伤却恢复得最慢,那两百多个年轻女子都饱受折磨,有着程度不同的神经失常,收复镇江后,她们都被楚军一个个送回家里,但是过了没几天,却又一个个的自己跑了回来。
有的是家没了,她们的家人都被清军杀害,房子也被烧掉了。
有的是家还在,却有家难回。
这些女子都是残花败柳,在正经人家中,断断不肯再容她们回来给家人增添羞辱,就算勉强收留一时,也免不了饱受各种流言蜚语,家里人跟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明朝的风气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极为重视礼教,女人被人摸到手都恨不得上吊自杀,一方面却又非常开放,士大夫眠花宿柳是一种非常风雅的事情,说到底,女人不过是玩物罢了,男人出去玩玩别的女人,当然无所谓,自家的女人却绝对不能出问题。
将近三百个年轻女人,跑回到来的一半还多一些。
丁宗望和熊元重尽力帮助他们,但是这种事情比杀俘还麻烦,一百多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呆在楚军兵营里,就像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万一闹大了可不是关禁闭那么简单。丁宗望和熊元重直接把浙江商会让给了她们,带着手下士兵坐在路旁的墙根睡觉,每个晚上都是如此,从来不轻易走进商会一步。
这件事很快报了上去,又是很快的,李润娘被派来处理这个麻烦。
李润娘的处理办法很直接,把后院和前院的两道门全部堵死,楚军士兵住前院,那些女人住后院,李润娘又派来几名女兵,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下子,想要见到那些女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丁宗望和熊元重的两个排里,很多士兵都怅然若失,没事总喜欢呆在后院的墙边,哪怕听听那些女人说话的声音也好,七排长丁宗望偶尔来了,士兵们连忙各自避开,却发现丁宗望鸠占鹊巢,在墙根下一待一个下午。
“这些娘们虽然可怜,但都是些破鞋,配不上你的。”熊元重来了,提醒丁宗望不要走火入魔。
“哎,谁配不上谁还不一定呢,我不看重这个的。”丁宗望一只手按在腮帮子上,来回摸着那里的一条刀疤,说道:“媳妇好不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