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周围华灯初上,裴凤桐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胡乱张望,突然呼吸一窒,只见不远处一个拐弯处,一个腰背佝偻的老男人正慢慢走进一个巷子中。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裴凤桐倏地转过身,双手握拳,深呼吸几次。
宿宿看到父亲的异常,惊讶,“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裴凤桐答一声,突然道,“你在这里等我。”说着转身追了上去。
巷子很深,老男人蹒跚地走着,看上去比十二年前老了很多,像身患某种疾病,并且已经濒临死亡。
裴凤桐走到巷子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席卓越,你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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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岁月不饶人...
老男人一回头,看到裴凤桐,大惊,“桐桐?”
眼前这个人正是曾经在地产界也有过一席之地的席卓越,当年生意场上风起云涌,他也乘风破浪风光过几年,只是后来葛小龙一心一意地找茬,好好一个公司硬生生被他搅和散了,本人也因为涉黑、贿赂官员等问题锒铛入狱。
裴凤桐扫到他手里拎着的盒饭,“你的晚饭?”
席卓越有了些局促,当年把裴凤桐从山沟沟里带出来时他就已经小有资产,之后更是腰缠万贯,从来不曾在他的面前这般狼狈过,拎着盒饭的手往身后藏了下,讪讪道,“家里没个人,只能吃这个……”
“家里没人?”裴凤桐一愣,“任宁没和你在一起?”
“咳咳咳……”席卓越大声咳嗽起来,剧烈得肺都快要咳出来了,半晌,终于哆哆嗦嗦地止住,擦去嘴角的涎液,哑着声音,“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有点趣儿的小孩子,又被人害得断了腿,我总留着他干什么?”
裴凤桐冷笑,“幸亏我离开了你,不然,也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你不一样!”席卓越沙哑着嗓子高声叫,“这辈子我就喜欢了你一个人,直到现在,晚上睡觉我还会梦见当年在山村遇见你的样子,那时候你又瘦又小,但那双眼睛又大又亮,我到现在还记得……”
“别说了,”裴凤桐打断他,抬眼望向巷子深处的小院,“你现在住这里?”
“没钱了,就剩下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不住这儿,能住哪儿?”席卓越苦笑,偷眼打量站在眼前衣着光鲜的男人,发现裴凤桐比当年从自己身边离开时更帅了,明明也是三十七岁的老男人了,怎么看上去不止是成熟了,还增添了一丝没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培养不出来的天真可爱,
疑惑,“你现在靠什么过日子?我去十三中找过你,他们说你不干了……”
“哦,”裴凤桐看看时间,估计葛小龙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心不在焉道,“我早不干了,现在开了个书吧,就在葛氏地产对面。”
席卓越大惊,“葛氏地产?你、你和葛小龙……”
“就是你猜的那样,我和葛小龙在一起了,他比你好多了,我很爱他。”
席卓越如遭重击,再次大声咳嗽起来。
裴凤桐看着他这般落魄的模样,心里十分不舒服,当年若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山沟里过着丑妻薄地破棉袄的生活,不会有走进城市的一天,可是同样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逼得辞职回乡,直到现在都不敢面对当年的同事们。
往事已随风,再执着不休也全是惘然,裴凤桐深叹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把现金,塞进他的手里,“我有事先走了,这些钱你拿去看病,还不到六十岁的人怎么把自己弄得跟八十多了似的,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说着转身,急匆匆地沿着原路走回去。
背后,席卓越抓着那把钞票,怔怔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突然捂住眼睛老泪横流,“你他妈怎么还这么乱善良……老子当年把你伤得那么重呀……”
裴凤桐走回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一辆骚包的劳斯莱斯蹲在路边,葛小龙正唾沫横飞地跟个交警交涉。
“怎么了?”走过去悄悄问宿宿。
裴宿一脸同情的表情指了下葛小龙,“叔叔违规停车,被罚钱了。”
“呃……那他还在啰唆什么?”
裴宿挣扎了一会儿,无语地说,“交警给开了250块钱的罚单,叔叔觉得被侮辱了,现在他们正在为究竟应该罚249还是罚251而辩论。”
裴凤桐无语,掏出二百五十块钱交给交警,拧着葛小龙的耳朵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你就这点出息?”
葛小龙捂着被拧红的耳朵嚎叫,“他那是人身攻击!我要投诉他!!!”
“少罗嗦,”裴凤桐让宿宿坐到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驾驶席上,绑好安全带,敲一下他的脑袋,“快点开车走人,你不嫌丢人,宿宿还嫌呢。”
葛小龙抽泣着回头,“儿子,那个人他真的伤到叔叔的自尊心了……”
宿宿两眼望着车顶,“叔叔你还是开车吧,再磨蹭下去爸爸就要吃人了。”
葛小龙打个寒战,转头对裴凤桐谄笑,“裴裴,几个小时不见,你看上去更帅了。”
裴凤桐叹一口气,“求求你,赶紧开车走人吧,真服了你了。”
周末很快就过去,周一一大早,裴凤桐早早醒来,起床洗漱完就在厨房做早饭,趁着燕麦粥在锅里炖着的时候,挨个房间喊那爷俩起床。
宿宿抱着枕头滚一圈钻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道,“爸爸,我再睡五分钟。”
“再睡五分钟你就迟到了,快点起来,”裴凤桐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