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多少也知道厉害,自便隐去不提。只是谷云起面色木然,毫无反应。他虽不了解南宫北翊与谷云起的爱恨纠葛,但就近来了解到的南宫北翊那乖戾的性子,又怎么不明白这位命苦的叔父是因为谁才会这样漠视自己的性命的。他手里抱着不能动弹的南宫珏,本来就忧心得很,再看到谷云起这样凄凉的模样,更心疼得恨不能南宫北翊这就消失了,他们三人从此之后好好过活。谷云起的心情若是好一些,或许身体便不会好得这样慢了。
南宫北翊却被他惊醒,不分好歹先怒瞪他一眼,手中将谷云起抱得更紧一些,低头勉强露出温和的神色,道:“那些事……先不必顾及。”他究竟舍不得一口将找到秘宝的可能性否决,只有尽力往这丑恶的贪婪之上抹上更多的甜言蜜语,用以盖住它的本来形貌──“你的身体更重要些,就算找不到甘为霖,总有更好的大夫,养好伤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谷云起并未被他迷惑,只是执拗地道:“帮他。”
南宫北翊无法可以施。
他也是头一次感到束手缚脚的滋味。那并不仅是顾虑到谷云起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谷云起的意愿。顺从他的心意,自是最好的。但对南宫北翊来说这却实在是两难。
他再三地看向南宫珏,那少年因着少彦的事,虽还未对他露出明显的敌意,但以前对他的信赖听话却也不复存在了。他为着保住谷云起而不惜揭露当年往事,竟没有在其中编造任何谎言,不能不说是一大失策。只是不说谎并不表示他品性诚实,或许是不想在对待少彦的事情上有任何掺假,或许是根本懒得糊弄头脑过于单纯的少年,他曾做了出来,也不怕坦然说出。
何况南宫珏从与谷靖书相识以来,那性子已有了很大转变。从以前绝对的冰冷无情,只听从他的命令,变得开始重视谷靖书的话,那脑海里考虑的事情大约也比以前复杂暗恋许多。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变化,但他对南宫珏本无甚父子亲情,几乎是冷眼看着少年往情感的泥淖里一步步陷深。那放任自流的方式也已有彻底放弃之意,便是撕破脸皮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谷云起如此重视南宫珏,令他此刻境地当真窘迫得很。
南宫珏体力下降,连精神也有些不济了。先前还能振作精神瞪大眼睛咄咄逼人地瞪着南宫北翊,过得一会儿,便也跟普通的少年一般,困得打起了呵欠。哪怕南宫北翊与谷云起争论的话题正与自己相关,他也是无暇理会的了,耷拉着眼皮嘟着嘴便要在谷靖书怀中睡着。
他今日听闻了许多切身相关的往事,又经历了身世大白的变故,若是平常人定然情绪激动全然无法入眠。只是他向来单纯又冷淡,虽是懂得了“情”之复杂纠葛,但对那早已故去的亲生父亲却毕竟没有深刻的情谊,南宫北翊也暂还未做出威胁到他们的事,他对南宫北翊除了态度变得冷淡与不信任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怒意,处之泰然。只是苦了谷靖书与谷云起,两人却为了他的情况操心不已。
南宫北翊沉思许久,终于又开了口,道:“我可以帮他,你却须告诉他们,不得干涉我与你的事情。”
128积威难抵
他的话才出口,谷靖书已猛然摇头,急道:“叔叔,不要!”
南宫北翊怒目而视,积威之下,谷靖书还是害怕得哆嗦了一下,但随即便挺直腰身,坚执地道:“叔叔,我们是一家人,再……再怎样,也该是外人不能干涉我们才是!”他说到“外人”之时,着实有些害怕南宫北翊会愤怒到伸手拧断了自己的脖子。然而心一横说完,南宫北翊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到底还是在乎谷云起的想法的。
谷云起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蓄积力气似的呆瞧着天,以及那遮住了他视野里半边夜空的南宫北翊的脸廓影子。他的眼神空空洞洞的,说不出还有什么意识在内,南宫北翊看着竟不由有些为他感到心酸,遂又缓和了颜色,道:“云起,小珏那孩子有些乖违常理。他动不了还是好的,若是动得了,捣起乱就是我也没法应付得来。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也一清二楚,这样的要求我怎能不慎重一些?”
对他来说,这般好声好气地解释行事缘由,那也是极为难得的。谷云起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不等他说完,已自顾自地道:“我们没有关系。”
南宫北翊一怔,谷云起接着说:“我和他们,本就没有关系。我和你……”他凄凉地笑了一下,这回倒是瞧着了南宫北翊的眼睛,反逼得南宫北翊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闪开去,不去深味他双眸里那浓重的死气。“我不骗你,你也……不要骗我……”
他的语声何其惨痛,神气里又带着一种仿佛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虚无缥缈的颜色,那瞬间便令南宫北翊立时将眼前的他与二十多年前的重合了起来──只是那时的谷云起并不知道南宫北翊会欺骗自己,他只是常用那从苦痛中挣扎出来的强作坚忍的,温润含笑而满怀信任的目光瞧着南宫,一点点地显出那历经苦楚,却更为硬朗莹润的光彩。
他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起来,又亲手捣碎了那颗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心。
南宫北翊浑身悚然掠过一阵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的战栗感,忽然惊讶于自己当年竟是那般的愚钝,竟不知谷云起当初其实拥有多么艳丽而迷人的姿态,竟不懂得细细品尝谷云起那别具魅力的滋味。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