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所在乎的人再见不到自己一如既往风轻云淡。只不过通常因为他的惧怕无人能救,便要学着自己担待。说他懦弱性子,可是放眼三千里地山河竟无一人再能给他庇佑。
何况也许日后他竟也要试着成为万人之主,庙堂之上囚着的便是人心的神。
他的心给了谁?从不曾被人想过。
“何苦。”赵匡胤缓缓安慰他,将那衣物砌与他身下感觉他才能略略心安,身体的温度再掩饰不住,李从嘉死死抓着他手臂,只觉疼痛难忍轻吟出声,立时逼得两人全然承受不住。
满满的,是他。都是他。
一时再控制不住,李从嘉无处可藏,眼角濡湿,突然就死命地缠住不放。
给你全给你,所剩无几,挥霍亦是福祉。
什么南北商货江南日月,统统不及他一手翻云覆雨。原来那些前人字句痴狂,俱是心有菩提。
凤去台空江自流。
杏花开败再见不得那场心火毁天灭地,直惊得江水默然。
赵匡胤噬其体肤,手指忽地触及什么,竟是一道伤疤,横亘于腹间起伏,心底惊痛,“从嘉….别动…让我看看这伤….”
李从嘉流泪不答,闪躲不愿多说。一时觉得难堪别过脸去。
“谁伤了你?”
软在衣裳之上只剩得摇首的力气,仍是不肯告诉赵匡胤,说了亦无用,负约便是负了,不论本意如何,本无再争辩的必要。
他拭他的泪,“不许再让….别人…看见你的眼泪….”舌尖仍旧流连那疤痕,觉得他周身抖得厉害,更加不肯放过。
真的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好像天大的事情压在心底李从嘉都依旧能够淡笑折枝,开口便是字句惊鸿,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每一次他给他的疼便能轻易地击垮一切。
“说!”他披着一张盛世的皮囊,难得一见的软弱,赵匡胤死死捏住不肯放过。
李从嘉抬起指尖,轻轻点在他臂上自己曾经砍出的旧伤,“这痕迹尚在。”一时触动。赵匡胤征战之人,胸口的伤口依稀可辨,他于江南一隅听得些北朝大胜的战报,具是他用如此代价换得的。
手指从臂膀掀起滔天之浪,忽地至他胸口那道凄厉剑伤,“又是何人……伤了你?”
赵匡胤愣住。
这个时候,李从嘉仍旧不快乐。他清醒得太轻易。
一目重瞳中悲哀得像是能够溺死人心,落寞地笑,笑得极美,赵匡胤,我们本就各自担负,谁又能真心救得彼此?
赵匡胤厌恶如此无能为力的感觉,为了证明掌中那缕碧色魂魄的的确确真实可触,他近乎是发了狂,直逼得李从嘉清泪愈甚,点点滴滴焚尽秦淮画舫三千繁华,直渗入尘埃里,落在剑痕之上。
若是他想要,赵匡胤几乎能覆了这一江浩汤。
可是李从嘉在他耳畔轻轻淡淡一句话,气犹不定,赵匡胤望他,见他笑意,便真的伸手覆上他的颈,美得像是罪孽的轮廓,明暗恍惚之中,明显经不得气力。
他在赵匡胤耳畔反复重复,“杀了我…”
暗暗使力,他全然不去挣扎,就像是要折断在他手里,依旧笑着对他说,“杀了我。”
“为什么?”
已经说不出话来,“…怕…”胸口剧烈的起伏,赵匡胤眼光骤然一紧忽地甩开手直接把他翻身按在石壁之上,力道之大竟让李从嘉低声咳出声来,石壁湿凉,他想躲开又没有任何办法,身后之人逼他抬眼看尽天光,极远之处竟隐隐能看得秦淮暮夜华灯缀,他重瞳映火,墨色之中幻影万千竟似琉璃光影。月落烟浓,清辉碎,可惜人不醉。
李从嘉不醉。
“你怕?”看他终究羞惧不愿直看满山遍野金陵楼阁,赵匡胤拉扯他的头发逼他抬眼,“你什么都怕,独独不怕死。所以李从嘉!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心逼到绝路,最后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朦胧澹月云来去,谁叹彩云易散。他仍旧带笑看他,侧脸满是悲悯,不知所怜何人,还是怜那遥遥一声箜篌脆。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人生一场虚空大梦。再睁开眼睛,天色微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蚀骨****处(下)
“你怕?”看他终究羞惧不愿直看满山遍野金陵楼阁,赵匡胤拉扯他的头发逼他抬眼,“你什么都怕,独独不怕死。所以李从嘉!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心逼到绝路,最后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朦胧澹月云来去,谁叹彩云易散。他仍旧带笑看他,侧脸满是悲悯,不知所怜何人,还是怜那遥遥一声箜篌脆。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人生一场虚空大梦。再睁开眼睛,天色微明。
他裹着外衫咳起来,赵匡胤伸手给他系好腰上缎带,一时触到他指尖更加冰冷,李从嘉抽回手来,“无妨,更深露重,受凉而已。”
“这样便受凉…”他叹口气,李从嘉昨夜体内火气未散便晕沉睡去,此时临近天亮,时辰尚早,山上云气蒸腾具是湿凉水雾,他本来肺腑之间犹存暖意,谁知醒来猛然吸进凉气很是不适,掩口看向四周,咳声不断,“快要天明了。”李从嘉从未有过露天席地而睡的经历,何况山上清凉晨风不绝,瑟缩在碧色的衣裳里忍不住打起寒战来,他永远睡不暖,亦是比常人要更加畏寒。
把自己的玄色官袍给他披上,李从嘉亦不推拒,站起来靠在矮石上摩擦那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