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
余绡去打工的地方是邻市,听起来不远,但这边都山路,也没有直达的长途车,得火车倒汽车一整天,加上下了汽车之后,山路都得走上很久。
邻市是沿海省城,经济发达。两个地方明明相隔不远,却分属两个省份。经济发展水平更是和县城不能相提并论。他们这边很多年轻人,都会选择去邻市打工。
张阿娣看着男人把她刚才砸的碗扫干净,说道:“我让阿绡在县城住一晚。现在咱们家不差这一晚上的宾馆钱。晚上走山路多危险。咱们这段路虽说是修好了,可那路灯一年到头都不会开一次的。”
“瞧你说的。当初土路的时候,阿绡不是整天爬上爬下?现在路那么宽,怎么就危险了?”说着,他去把碎片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晚上不到八点的时间,村子里已经没几户亮着灯了。他看着自家父母住的那一片地方,其实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想到这些年来的事情,他心里面难免感到难受。
村子里面的习惯,基本上一大家子都住在一块地方,除非附近宅基地不够了,才会分开到别处去盖房子。余客村虽然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可是那么多年下来,也分了好几大家。
当初余大伟结婚的时候,宅基地是有的。后来他造好了新房,他爸出面让他把新房给了大侄子当新房。他那会儿二十一,大侄子余城还没断奶。
但是当时他的钱都捏在父母手里,心里面就算不高兴,也无力反抗。当时谈的姑娘也吹了,还好他后来留了个心眼,悄悄存钱,到了二十六的时候,谈上了张阿娣,还动了点小脑筋,这才能顺利结婚生子。
“敢情阿绡不是你儿子,你就不心疼?”张阿娣跟着走出来要关门,“大门敞开着,也不知道掩一掩,蚊子全都飞进来了。你还在外面傻站着干嘛呢?”
余大伟听到张阿娣的声音,顿时就收了脸上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孺慕。这些年来和他同甘共苦一起奋斗的女人在他身后,他有一个孝顺儿子,尽管有点傻乎乎;他还有个聪明女儿,尽管有点凶巴巴。这才是他的亲人。至于那群吸血鬼,等他们搬走了,以后也就是走动个婚丧嫁娶吧。
一想通,余大伟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脚步轻快地走进屋里,顺道把看门的大黑也给带进了屋。
张阿娣一看到大黑,就叫到:“你把狗带进屋干嘛?”
大黑是一条全身墨墨黑的狗,个头不小,晚上自带隐身效果,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对外人可凶,对自家人可黏糊。
大黑一进门就站起来往张阿娣身上一扑,尾巴摇得跟电风扇似的,巴巴地看着张阿娣。
“这不是外面蚊子多嘛!昨天早上醒过来,大黑都弄死了多少蚊子?地上一地的蚊子血。”
张阿娣低头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只觉得大黑的眼神更加可怜:“行了,让大黑睡屋里吧。”
得到了领导批准,大黑就开始得瑟了。
大黑跟巡视领地一样,一个个房间蹿一遍又一遍。张阿娣看得直笑。
倒是余大伟看它不顺眼了,招呼道:“大黑,过来陪爷爷看电视。”大黑是阿绡捡回来的,阿绡自称是狗爸爸,余大伟自然就是狗爷爷。
大黑有点不情愿,最后还是乖乖往余大伟脚边一趴,陪着爷爷看新闻联播。
张阿娣表示不跟他们是一家人,径自拿了块布出来绣十字绣。她这个可不是什么兴趣爱好,全都是绣来卖钱的。她只绣大幅的满绣。她的速度快,用业余时间,一年也能绣上两幅,能卖上将近三万块钱。这些都是她存下的私房,两个儿女和家用开支全靠着这点钱。
至于他们卖鱼的那点钱,她公婆早就给盯死了。这两年更过分,连余大伟休渔期到外面打零工的钱,都跟抢一样的要走。就是这样,他们还老是说他们夫妻的坏话。也亏得村子里的人知道这对老夫妻的德行,多少年来就把他们当个笑话看。
一家三口(?)就这么守着电视一直到晚上十点。张阿娣抬起头:“睡吧,说了阿绡今天不会回来了。”
“嗯。”余大伟关了电视。
张阿娣和余大伟进了卧室,大黑留在外面。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大黑突然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窗户边,抬腿往窗户边一搭,小声呜呜嗯嗯,尾巴甩得整个屁股都跟着扭。
“嘘——”余绡趴在窗户边,他现在除了浑身湿漉漉的,看着倒是和常人没什么不同,唯有一点——他现在晚上会两眼放光,字面意义上的两眼放光,就跟屋子里的大黑似的,晚上的眼睛跟小灯泡一样。
大黑三个月没见到狗爸爸了,平时只能偶尔听听电话里的声音,现在狗爸爸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躲在窗外不进来。难道是在玩什么新游戏?
“儿砸,认得出爸爸吧?”
大黑的听力好,隔着一扇窗子也能听清余绡的声音,低低叫了一声:“汪呼。”
“好乖。你说爷爷能认得出爸爸吗?”
“汪呼。”
得到狗儿子的肯定(?),余绡顿时就放心了,拖着泡水的行李,做贼一样地进了家门,一路抱着狗,摸到自己的房间,想躺上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换做一般人,这浑身浸湿的感觉肯定不好受,但是余绡觉得还挺舒服的,一点都不想把自己擦干。他觉得自己以后得睡浴缸,可是家里只有淋浴……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一辆银色的辉腾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