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一点都不能帮到你……
这一幕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湖面才一点点归于平静,歌声渐渐消散,风也平息下去,一下子整座纳西湖平静得像静止了一样。
秦修已经拍到了想要的画面,但是并不显得开心。两个人面对着重归宁静的纳西湖,没有了欧哲伦聒噪的声音,这片湖也变得陌生起来。子丑向他们道了别,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湖水下。
秦修转过身:“走吧。”
阿彻提上行李,跨上背包,已经毫无留恋。
两个人正走上山坡,身后忽然响起“哗啦”的水声,阿彻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欧哲伦?!
一只有着金色鱼尾的人鱼浮出湖面,阿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差点就喊了出来——欧哲伦!
那张臭屁兮兮的脸不是欧哲伦吗?可恶不管怎么看都是他啊!
新生的人鱼王子游到岸边一块岩石旁,一跃坐了上去,金色的鱼尾带出一抹新月样的水光,他新奇地垂首打量自己的尾巴,又新奇地抬头仰望夜空。
阿彻藏在岩石后小心凝望那道人影,他知道那不是欧哲伦,这位新生的王子坐在岩石上,静静地翘首夜空,那份仿佛天生思考者的气质是欧哲伦不具备的,欧哲伦只是个二货。
他转过身,秦修在不远处等他,这次是真的一丝留恋都没有了。两个人踩着绵软无声的草地,悄无声息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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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将尹泽北放在牛角村外一处开阔地,尹泽北无法死心地低头检查着之前在飞机上拍下的画面,直升机驾驶员预备离开,朝尹泽北招呼了一声,对方只顾埋头查看相机,驾驶员撇嘴摇摇头,觉得这摄影师有点疯魔了。
直升机离开了,尹泽北全副心思还在拍下的照片上,在直升机上明明望见远方可疑的金光,但是朝着它飞去,那金光却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无踪,来回几次都一样。他不信邪地朝着下方的山林地毯式地连拍了许久,照出来的画面却像是被|干扰了一样,全是漆黑一团。
现在惟有寄望用胶片机拍下的照片能拍下点东西。摄影大师拖着疲惫的脚步返回旅馆,他跟踪秦修到这偏远之地后住在离牛角村两三公里的小镇旅馆里,走进旅馆,前台正打瞌睡的小妹立刻起身招呼他:“尹老师,有人找你!”
他有些诧异,他孤身一人来华莲,谁都没告诉,什么人可能猜到他的行踪?正要问前台小妹是谁找他,就听见有人从木板楼梯上走下来。尹泽北回过头,看清来人,怔在原地。
尹向东站在楼梯下,眼里是极度的失望:“爸,你果然在这里。”
☆、115
“尹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保姆赵姨上前接过尹泽北的行李,摄影大师连鞋都没换,脸色沉郁一语不发地上了二楼,保姆阿姨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看径直拍上的书房门,又看了看弯腰在玄关换鞋,神色疲惫的尹向东,正为这紧张的气氛纳闷,就听见楼上的书房门又“砰”一声打开,尹泽北冲楼下厉声道:
“我不是说过我书房里的东西不要乱动吗?!”
“我没……”无辜的保姆连忙摆手。
“不关赵姨的事,”尹向东换好鞋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眼神放空道,“那底片是我拿了。”
尹泽北的目光先是一诧,而后一凛:“你说什么?”
尹向东听着父亲阴暗的口吻,都不忍心再抬头看父亲的表情,被儿子识破自己的谎言,别说惭愧,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狼狈都没有,尹向东心中失望之极。他甚至都不想过问为什么秦默之前辈的底片会在父亲手里,一想到那个当初在外人面前一脸磊落地反驳秦修的摄影大师,背地里却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而这个人竟然是自己一直崇拜信服的父亲,就觉得蒙在鼓里的自己可悲又可笑。
保姆阿姨见状不妙赶紧地遁去厨房了,尹泽北见保姆离开,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沙发边提起尹向东的背包,把包粗暴地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底片,带着愠怒之色问:“底片在哪儿?”
尹向东心中颇有些自嘲:“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
尹泽北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狠戾如同在看仇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尹向东实在忍无可忍,起身与尹泽北针锋相对道:“这话您应该问自己吧,偷走秦墨之前辈的底片就已经铸成大错,这之后你还昧着良心出来指责秦墨之造假,就是大错特错,现在又三番五次地阻挠秦修,爸,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这些话对现在的尹泽北来说已经犹如耳边风:“我再问一遍,底片在哪儿?”
尹向东见状顿时心如死灰,他颓然坐回沙发上,沉声道:“底片我已经销毁了。”
尹泽北难以置信地瞪视着沙发上的年轻人,他看得出尹向东没有说谎,而底片没了,就等于他同黄金湖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没了。
尹向东抬头打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父亲,“黄金湖”三个字已经让这个人走火入魔。他站起来,疲惫地丢下一句“黄金湖也好,底片也好,你就忘了吧”,兀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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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将冲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挂好,暗房的灯光不亮,他虚眸看着这些照片,尤还能回忆起那一晚湖面金光闪耀,神圣肃穆的场景,也难怪当初父亲发布照片时那么多人质疑,这么一想,心里一下就原谅那些人了。
他原以为父亲当年面对众口一词的怀疑,必定会冤屈难当,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