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挥部里吃过午饭,崔可夫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丽达,你想不想到附近的村庄里去看看?”
“附近的村庄?”我听到崔可夫的提议后,心里不禁一愣,心说附近的村庄有啥可看的,没准在村庄里还要忍受村民们仇视的目光,但由于怕伤害崔可夫的自尊,后半句话,我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但崔可夫没有察觉到我的迟疑,还在自顾自地说道:“我的部队在强渡维斯瓦河之前,我曾经亲自带人去河边进行过侦察。不知那天是什么节日,还是波兰农民庆祝我们将他们从德国人的统治中解救了出来,虽然对岸就有德国人,村庄也在敌人的炮火射程内,但他们还是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崔可夫这么一说,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想到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对我们是不冷不热的;而在郊外的农村里,农民们对我们的军队,却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想到这里,我站起身,笑着对崔可夫说:“好吧,将军同志,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到附近的村庄去走一走。”
我们的车沿着街道开出了小镇,朝维斯瓦河方向开去。在路上,我好奇地问崔可夫:“将军同志,您知道我的近卫第六集团军,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在你离开白俄罗斯以后,他们曾经划归彼得罗夫将军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崔可夫望着我说道:“在白俄罗斯战役结束后,他们便划归叶廖缅科将军的波罗的海沿岸第二方面军。如今他们正在柳班地区,肃清德军在列宁格勒附近的残余。”
听到柳班这个地名的时候,我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心想要是这几个月不是到处跑的话,我此刻就能回到柳班,指挥部队消灭德军,洗刷昔日在那里被俘的耻辱了。想到了柳班,自然就联想到曾经救过我的冯·托马斯,不知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
崔可夫见我在沉思,也没打扰我,便扭头望向了窗外。谁知刚看了一会儿,他就惊呼道:“见鬼,真是见鬼,停车,快点停车!”
司机见车停下,扭头望着坐在后排的崔可夫。而我也是一头雾水地望着他问道:“将军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崔可夫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也推开另外一侧的车门,跟着下了车。等我从车尾绕到车的另外一头,才发现我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一个村庄的外面,而此刻,崔可夫正满脸怒色地站在一名战士的面前。
那名战士坐在地上,没有戴帽子,背靠着一个井台,手里提着瓶没有商标的白酒,醉眼朦胧地望着崔可夫傻笑着,似乎一点没认出站在他们面前的,居然就是他们的司令员崔可夫。
崔可夫冲跟着下车的参谋使了个眼色,参谋连忙走到井台旁,提起放在台边的水桶,舀了大半桶水,直接倒在了战士的头顶上。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从井里打起来的井水,依旧是刺骨的。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战士,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酒顿时醒了过来。等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崔可夫,连忙将手里的酒瓶往旁边一扔,站起来将手举到额边,战战兢兢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79师侦察连上士利亚力克向您报告,我们……”
“你们队里的人呢?”崔可夫没有给他好脸色,恶狠狠地问道:“都和你一样,在酗酒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前线,德国人就在河的对岸。”
利亚力克挨了一顿训以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他心里应该明白,在此时为自己做辩解,只会让崔可夫火上浇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挨顿骂算了。
崔可夫骂了一阵后,深吸了几口气,吩咐对方说:“上士,带我们到村里去找你们队长。”
利亚力克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我们朝村里走去。我偷偷地问崔可夫:“将军同志,不是说近卫第79师的部队,在前期的战斗中被打残了,已经调到后方去休整了吗?他们这些指战员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没错,近卫第79师是撤到后方去休整了。”崔可夫向我低声地解释说:“但是他们当初派到维斯瓦河西岸的侦察部队却留了下来。瓦西里·格拉夫奇科夫大尉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员,他率领部队在夜晚时顺利地渡过了维斯瓦河,并成功地占领了德军在西岸的阵地,他也因此获得了勋章。”
“喂,利亚力克。”道路旁边的一个院子忽然传来女人的喊声,我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包着头巾满脸雀斑的姑娘,正趴在木栅栏上招呼为我们引路的利亚力克,她用蹩脚的俄语说道:“亲爱的,到我家里来喝酒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好酒。”说完,还旁若无人地抛了一个飞吻。
走在我们前面的利亚力克不敢说话,只是冲那个姑娘摆了摆手,带着我们继续朝前走。
见到这种情形,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侧脸望着崔可夫不悦地说:“将军同志,这就是您的英雄部队,虽然在战场上的表现,我没有看到。但在这个村子里,他们的军民关系倒搞得挺不错的。”
我的反话,让崔可夫涨红了脸。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前面的利亚力克,继续沿着乡间小道朝前走着。
利亚力克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大房子前,推开了木栅栏门以后,就站在门边,恭恭敬敬地说:“司令员同志,格拉夫奇科夫大尉就在这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