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司徒章稍等,自个儿出去相迎。司徒章见他拐出屏风,便颓然倒在榻上,刚才他是勉力压制心中恐慌,才哄得秦绍阳好些。对他而言,那午后南柯真是惊惧至极,他梦到秦绍阳身患重病,身死宫闱,身边无人,死后数日才被觉察。至于自己,正被压在天牢候斩,而那下圣旨之人,居然乃是个女人。
外面尹丽川被秦绍阳迎入,正要拉手说话,看到司徒章从后面缓步出来,便笑道:“下官被大家推举,特请秦大人入席,既然司徒大人也在这边,不如同去。”司徒章呵呵一笑,淡声道:“尹大人相邀,司徒怎能不去,只是现在天色尚早,若是诸位将军兴致太高,只怕对秦大人身子不好。”
尹丽川听司徒章冷言冷语,又看看秦绍阳容色艳丽、面上红晕未退,料到来的时候不合,就要拱手告辞。倒是秦绍阳捉了他手臂,回头与司徒章说:“既然尹大哥来了,不如在这边饮茶说话,过会儿再去饮酒不迟。”尹丽川不好推辞,随着秦绍阳到一边坐下,司徒章陪坐了片刻,就借口出去看看走了。
吃了半盏茶,尹丽川道:“再等一个时辰就要开席,到时若是你不胜酒力,尹某自当代饮。”秦绍阳笑道不妨,尹丽川又道:“这些武将谋臣多在军中久了,比不得京里的人雅致,若是胡言乱语,还请包涵。”
秦绍阳放下茶盏,言道:“尹大哥莫非忘了我也曾身在军中,热血黄沙里翻滚了许多年,哪里会介意这些?”他看尹丽川欲言又止,便安抚道:“尹大哥心思我也多少知道些。莫非是怕那些人欺负于我,所以为某担心么?”
尹丽川知他性情一二,再说已是无趣,只好扯些咸的淡的打发时间。秦绍阳见时候已到,与尹丽川携手踱出寝帐,召唤小吏及护卫同往。这时外面天色昏黑,莫名起了大风,卷来些许雪花,弄得天地间昏昏然一片。尹丽川没堤防这风雪,忙用袖子遮在额前,倒是秦绍阳毫不介意,裸了脸面走在前头,隐约间仿佛在风中飞舞一般。
两人及随人到了主帐,看见帐外围了巨大的栅栏,每五步烧了巨大的火炬,粗粗数来也有二十余,另又三个火堆,上面驾着犍牛、骆驼统共三头,早就烤得香气扑鼻。秦绍阳在烤骆驼那儿停下脚步,与那伙夫讨了肉块小刀,削下一块递给尹丽川,道:“尹大哥可记得你我同在敦煌,夜宿月牙泉的旧事么?”尹丽川点头称是,秦绍阳看他把肉塞进嘴里,又道:“那时候秦某年少轻狂,如若不是尹大哥提携,只怕早葬身黄沙深处,怎能与大哥在这泰丰聚首,再话别情呢?”
尹丽川听出他话中有话,不好马上作答,只抿嘴微笑,算是蒙混过关。秦绍阳知他装傻,便道:“方才尹大哥说替我吃酒,莫要食言才好。”尹丽川道声不敢,两人便一同入大帐去了。
美人恩第十六回睚眦3
进了主帐,早有将官谋士大小官员坐了满席,仿佛只等秦绍阳与尹丽川两个。秦绍阳离了尹丽川,往主席而去,就贴着司徒章坐下。那边尹丽川坐到杜五七边上空席,自此人等均已到齐,只等下令开席。
秦绍阳示意小吏满斟一盏,起身举杯,高声道:“今日佳节,我与诸位一起守岁,闲话休提,只盼人人尽兴才好。在下先干一杯,请了。”说罢一饮而尽,引得喝彩声一片,众人也随之干了。秦绍阳又让斟了一杯,举步走到杜五七跟前,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只管放开欢乐,不许提那些扫兴的官话。所以想请杜将军来作监酒,若有人犯规,便罚三十军棍。杜将军你看如何?”
杜五七欣然得令,秦绍阳便解了腰上宝剑,交于他充作监酒信物。、
既立监酒,自然秩序明了,先有银甲武士列队入内,高唱破阵曲,后来换上歌儿美女翩翩起舞,期间觥筹交错,各得其乐,欢腾一片。中间又有管营安排营妓陆续入内,皆是衣着精致的女郎,每席各配一人,权当添色增彩。
司徒章身边来个位绿衣女子,被他挥手拒了,惹得那女郎面色通红,手足无措。倒是秦绍阳不管这些,他让那女郎坐在身边,与原有的红衣女子轮流伺候。司徒章看他神色自然,不嗔不喜,便道:“这些女子来路不明,秦大人还是小心点为好。”秦绍阳把酒盏在唇边抿抿,塞到司徒章手上,轻声道:“你也知我不胜酒力,不如替我吃酒罢。”
司徒章不好拒绝,伸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后有将领官员上前敬酒,也被司徒章一一代了。好在司徒章酒量大,又有内力可以化解,几十杯下去,不过是起了些尿意。他对秦绍阳说了要去如厕,便出去更衣,在厕间不当心碰见尹丽川,两人默默办完事,并肩进了大帐。
这时正有十名高丽少年表演帽子舞,为首的一个身着黑衣,身形矫健,他帽带顶端寒光闪闪,竟是一把小刀。那小刀随着帽带划着圆圈,把周边十几个烛台上的蜡烛寸寸片段,极为精准惊险。司徒章与尹丽川进来时,那黑衣少年已经舞到主座面前,离秦绍阳面门不过尺余。
尹丽川见状大惊,他正要抢步向前,却被司徒章按了肩膀,无法移动半步。帐中诸人各怀心事,看那刀锋离秦绍阳越来越近,若是那少年心怀杀意,难免血溅五步。只有秦绍阳面带微笑,与那绿衣女郎边闲话边看,不管那刀锋渐近,看上去混不介意。
待那少年削断最后一根蜡烛,收了帽绳,紧着做了个下桥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