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真不知道奶奶还有什么不会的。前几天用红苕熬了糖稀,昨天就和巫山一起去嘣了三玻璃丝袋子爆米花,一个是米的,一个是玉米的,还有一个是小米的。奶奶把糖稀舀了几大勺放到锅里加热,把爆米花放到锅里搅拌,然后盛到盆子里,让巫山使劲用板子拍实,最后会用刀切成三角形的、四方形的糖块。
她接着弄下一锅,直到把所有的爆米花全部处理完。巫山就觉得奇怪,昨天奶奶嘣完爆米花,只让他抓了一把吃,说要做香东西。
上一世,巫县哪有今天这么丰富的粮食来折腾啊,估计当时的母亲也不会做。反正他从小只吃过炒的土豆片红苕干。
当天晚上,差不多过了一点才休息。巫山睡了个懒觉。家人对巫山很是纵容的,他睡觉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来叫醒,除非他自己睡醒。
醒来后,巫山看了下堂屋里的闹钟,都十二点过了。他草草洗漱了,轻车熟路到厨房把大锅盖揭开。果然,里面小煤火苗温着一碗豆芽汤,一碗粉蒸肉。巫山端着碗出去,看到父亲和张爸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顶端绑着扫帚,清理着屋檐下的扬尘。
张爸和他打招呼了:“起来了?我们怕把你吵醒了,先清理外面。”
他们两个在清理,大爹就拿扫帚把扬尘扫到一堆倒在垃圾桶里。家人都在外面呢,母亲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干活,爷爷搬了把椅子坐在那里,建军牵着奶奶的手。一
看到巫山端着碗出来,小跟屁虫马上嘴里叫着“多多”跑过来,奶奶在后面不停地说:“慢点儿,别摔倒了。”
巫山拉着小表弟,到厨房里把他专用的洋瓷碗拿出来,扒拉一些饭菜给他,小家伙就欢快地吃起来。
腊月二十九,家人洗衣服被单。据说,新年里是不能洗东西的。
四个大男人在屋里打扑克,这是巫县的玩法,叫十三张保底。除去大小王的五十二张牌,只能出同样花色的牌,每一把都是抓黑桃三的人先出。假如你没有那样花色,必须垫一张牌进去。a最大,以此类推。谁的最大就会赢下那一圈,赢到的扑克搁在自己面前,不到十三张的一张输一毛钱,多一张就赢一毛钱。当然,谁都会把自己最长最大的那一门只要一上手就先出来。巫山的脑子转得很快,牌记得很清楚,不大一会儿居然赢了将近二十块。
爷爷输得最多,脸上有些挂不住,父亲也赢了点儿。巫山哈哈一笑,把自己赢的钱都推给爷爷就不玩儿了。
爷爷就拉着父亲下象棋去了,巫山和张爸到院子里帮大爹洗衣服。
没办法啊,母亲想要动手,两位女士都不让。奶奶还是牵着外孙子的手在旁边打下手。大爹面前一个大木盆,洗衣板斜靠在里面,把要洗的在洗衣板上使劲搓洗。
他记得二爹房间里也有一块洗衣板,就找了出来靠在盆子的另一边帮忙洗。嘿嘿,其实也不算帮忙,家里的被子蚊帐父母好像一大早就拿过来了,巫山就看到了自己的被面。
巫山从港岛那边带了鸭绒被的,估计大家今天晚上全部都要换上吧。
洗了两个多小时,巫山的手都酸了。大家把洗过的拧干搁在板凳上,大爹带着张爸和巫山去大宁河里透衣服,奶奶和母亲带着建军在家里伺候两位下棋的男士。
到了大宁河边,嗬,到处都是人在透洗呢。衣服堆在河边的砾石上,板凳的一头放进水里,把洗衣棒拿出来使劲捶洗。巫县比较小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过来打招呼,张爸站在那里给来搭讪的男人递烟说些话,大爹和巫山就一遍应着一边捶洗。
晚上,大爹把几块腊肉拿到火上,把残存的猪毛烧掉,烧过的肉就放在大锅里刷洗干净。
腊月三十,巫山依然起来得很晚。
爷爷指挥儿子姑爷生了一大堆火,毛帽子的一个耳朵掉下来了也没有注意到,嘴里在说着:“三十的火必须旺,正月十五的灯必须亮堂,这样一年才会一切顺利。”
父亲在煤坑里用小锄头往煤里加上一些粘土,舀点水倒进去不停搅拌,张爸把干煤块点燃了,用煤刀在干煤块周围把湿煤敷成顶上是弧形的圆锥,再用煤刀划一个十字,拿火钳在顶上捅了一个眼。
那边厢,几位女士把猪肉煮熟了,用一个瓷盘装起来,插上筷子,说是祭灶神。忽然,巫立行一拍大腿:“哎呀,巫山,你记得吧,凯县的钟晓发,他说是你朋友。我去蓉城的时候路过,不仅要请我吃饭,还硬塞给我一个麂子腿。我在蓉城柳主任了,还送了他一些茶叶。”
“不用啦,”奶奶说:“行啊,你不知道,家里别人送的麂子都有三四只。一般人送的我们都不收,有些人实在不好拒绝就收下了。”
“噢?”巫山很是惊讶:“对了张爸,年后,钟晓发要来。我想让他到你那里负责销售这一块,你先让他干着看看。”
“那小子卖东西还真是那块材料。”父亲在旁边帮腔。
“没问题,”张爸身上现在也出现了一些豪气和霸气:“只要有能力的人我们都需要。”
“爸爸,”巫山很好奇:“柳老爷子还收了你的礼?”
“聊得很投机,”父亲说:“他聊到有一次吃麂子肉的时候我觉得他很喜欢,蓉城那边没有,我就送给他了。”
年夜饭讲究有猪头猪尾巴,今年终于满足了。其实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