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安啜着气,被他揪着脸越发犟,“试!”
在薄苦、笑高、浅缘看来,这多么像一场驯兽,
驯的人有乐趣,
兽,很生气。
没想,天安一说“试”,晋阳反而放开了手,笑着起了身,
天安一直那样似笑非笑看着他,看得出,眼睛里,多么不服气,
晋阳拍了拍身上的雪,看她一眼,天呐,这一眼,绝对更有理由叫天安火冒三丈,让人觉得他今天玩尽兴了,但是现在要赶路,没时间跟她磨了。
天安爬了起来,也拍了拍身上的雪。拍雪的时候一声不做,反而显得越来越沉静。
其后,小苦和笑笑以为她会继续出气,至少,会气鼓鼓,
但是,没有。
天安一下像那如日中天的太阳逶迤而下,落入平静的湖水,静默,安详。
接下来,很乖了,
出了恭王府,上了车,一辆面包车。小苦坐在副驾驶上,笑笑跟晋阳坐在前一排,天安和浅缘坐在后一排。天安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30
武汉161医院。
凌晨四点,绝不是个人多事儿多的点,特别是医院,走廊一定冷清的像鬼府。可是,今儿个,人气十足,且,个顶个杀鬼剃鬼的正气阳刚。也不看看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军人不说,肩头的杠星璀璨,鬼敢逼近吗。
“这下可怎么办,他您儿在咱们这儿进了加护——”靳迪额头的冷汗现在还没干透。圈着位将军已然够喝一壶了,现在还把人圈进加护病房了!一壶升级版毒酒伺候。
小苦很淡然,甚至唇边噙着笑,“慌什么,人不还在嘛。”说着嘬了口烟。他们站在icu外面的外面的外面。对面,安渠的办公室副主任汤宜斯文地立在窗边看着窗外,汤宜有“军中王羲之”之称,听说字写得那叫好。
还有些亲随站在更外面,楼下也有人,不过icu外面一间除了浅缘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安渠醒了,晋阳和天安进去后,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icu进去要穿隔离服,晋阳和天安俱脱了军大衣,穿上隔离服还带上了口罩。
据说安渠那一下冲起来的血压极有可能夺命,不过幸亏送医及时,没有造成脑溢血,要不没这么快醒来。
“坐,”咳,到底病来如山倒,安将军如此矍铄之人,一病之下竟虚弱至此。微抬抬手招呼他们坐。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天安。
天安抬抬右手,像打招呼一样,点点头坐下了。一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安渠也不能说陌生,儿时一直住他那儿,也就老虎搬出来后近六七年生疏了。
晋阳走近病床,“渠叔,您要保重。”
天安这时候觉着好笑,心想,你站这儿,他保重得起来才有鬼。想至此,眼神脸蛋儿表现出来的也就这么个意思,有点笑意,不过口罩遮着,只眼神有点亮。
安渠认真看着她呢,是觉察出她的笑意的,这才看向晋阳,眼神更淡,果然不喜欢这孩子。
不妨直说,
“晋阳,就不能放了天安吗,”
晋阳虽然带着口罩,可依然能看出唇边弯了个很和暖的弧度,“渠叔,您安心养病,天安她自己有主意。”
就说他不说话,光只人站这儿,甚至,不出现,只提名字,就是安渠心中一根刺!何况,他站这儿,他说了话儿,安渠左边吊着点滴的手突然一下抓住他的胳膊,“老虎的性子已经养坏了!!放过天安——”多么用力,尽管虚弱,多么用力,这是一个老父亲最深痛的恨意!
晋阳被抓住的胳膊没动,依然那个和暖的声音,“渠叔,天安有她的主意。”另一手是忙去稳住吊瓶的扶杆,怕针头回血。
安渠见他这样,内心真是百味杂陈,怎得,怎得就有了他这样的孩子?如若抛去老虎这一遭,这样个孩子,是多么叫人羡慕。能否认吗,曾经,安渠还曾想,要是老虎也能如同晋阳这般优秀,有个像晋阳这样的儿子,渠慢慢松开了手,一股无力漫上心头,
晋阳为他重新挂好吊瓶,将他的手轻轻放回床边。
安渠是有思量的。莫说晋阳现在羽翼已丰,就算当年晋阳这孩子还在起势,自己也未必有胜算,既然没胜算,至少也得起个平局。这血压高一下高的是吓人,不过到不了进icu的地步。可是,不进icu,晋阳带不了天安来。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苦肉计老套,未必无效。
安渠看向天安,“毛毛,你什么打算。”
天安是老虎在天安门前捡的孩子,哪来的姓儿?当时老虎一抬头,看见主席的像,看见城楼门,“毛天安”的名字就给起了。小时候,老虎都是“毛毛毛毛”的叫,安渠也随着叫了阵儿。
一声“毛毛”,叫天安想来他到底还是老虎的父亲。老虎跟他不亲,带着,她肯定跟他也没多亲。一声“毛毛”啊———毛天安到底心软下来。
天安双腿向前舒展开来,口罩里的嘴貌似鼓着呼了口气,双手像胃疼一样叉了起来,微弯腰,
好像想了会儿,说,
“是这样啊,我本来不想跟你们任何谁扯一块儿,躲了一年多了都,怪只怪运气确实不好,呆着的那个团要解散了,我只能带着浅缘出来再找单位。”
她是这么说,安渠和晋阳心里有数是没说,她能回国就直接参军了,且,瞒过这么多人的眼,老虎给她铺了多长的路啊。老虎,何其有心,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