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模糊的看到右手被插了输送点滴的针管,而左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着。那手的主人趴在她的床单上睡着了,卷发软软的塌在雪白的床单上。
淡缘浑身猛然一震,“呀”的叫了出来。
那趴在她身边沉睡的人被惊醒了,抬头望向淡缘。见她死死的盯着自己,黑蓝的眼睛霎时清醒,“淡缘,醒了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淡缘的眼睛因不可置信而瞪得巨大,她觉得眼前的一切荒唐太甚,沙哑干涩的痛声尖叫,“何祁!你为什么在这里?!”
淡缘用力坐起,浑身战栗着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拽开插在右手背上的针头。动作太用力,手背上划破的针痕开始冒血。
何祁的眼睛也瞪得大开,眼底却只有闷痛。他不容拒绝地按着淡缘躺回床上,抓过她滴血的手捂住,用纱布小心的缠裹伤处。声音轻轻的,“小玺叫我来的,他说你在做手术,我就急忙赶来了。淡缘,你怎么不告诉我?”
淡缘用力的喘着气,浑身都在颤抖。她想放平声音,却无法控制的尖声问,“告诉你什么?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我怀孕了要流产?还是这是谁的孩子?”
何祁看着淡缘惨白的脸,她目光绝望的死死盯着自己,可他竟无法扯出一丝安慰的笑。
“喝水吗?”他不等回答,转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的扶起淡缘的背,见她紧紧抿嘴不张口,不觉轻叹,“不渴吗?可你嗓子哑了……”
何祁喝进一口水,在淡缘惊疑的目光中俯下身,嘴对嘴的全数喂入她口中。他怕她吐出来,含住她的唇不敢动弹,低头却看到她喉咙一动咽了下去,脸不由自主地热起来,“下次也让我这样喂吧……”
淡缘握住何祁的双手,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会生气?”
“我怎么可以对病人生气呢,”何祁举起杯子,“要不要再让我喂一次?”
淡缘伸出裹了纱布的手,摸上他的脸,“回答我。”
何祁僵了一下,安静的缓缓抬头,看向淡缘。她的眼睛正脆弱而执著的盯着他,脸颊和嘴唇无一丝血色,身体在宽大的白色病衣下显得瘦弱而单薄,他止不住眼睛冒出氤氲的水气,低低道,“我只气自己没保护好你,让你承受这样的痛。”
“呵,”淡缘似是讽刺的笑出声,“可这又不是你弄出来的孩子。”
何祁恍若未闻,只是看着她,“可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你一定也不想这样,是不是,淡缘……”他感觉热热的眼泪冒出眼眶了。
淡缘颤抖着身体,看着何祁被裹在清澈眼泪下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好像把长久以来精神上和ròu_tǐ上承受的痛全部倾泻出来,眼泪像是决堤一般的急速落下。何祁用手背抹了抹脸,伸手把淡缘整个抱进怀里。她依偎在他胸前不停的颤抖哽咽,突然显得那样小,那样孱弱。
他吻着她的头顶,“淡缘,我母亲遇见父亲前曾是个酒吧女,可他们照样相爱……我不是把你比做酒吧女。不过你担心的那些,绝不是我会在意的。我只希望能让你快点幸福起来。而你在我身边时好像要更容易开心一些,那就和我在一起吧。不要再离开……”他抓起她的左手,轻轻吻上那个戒指,“你既然把它戴上了,就不要再摘下来。淡缘,我已经向戚家提亲,我要快些把你娶走……别再哭了……”
淡缘泣不成声,只能紧紧地握住何祁的手。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抱。
不离
戚玺怀端着一盒白色塑料的快餐,进了房间。将饭盒放到淡缘身旁的小桌,“买了你喜欢的,淡缘,趁热吃。”
淡缘冷冷的看向他的脸,心里一阵怒火,“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她抠开饭盒的盖子,却看到几块色泽新鲜的烧茄子,竹笋,豆腐和米线,那的确是她小时候经常吃的。
淡缘用力合上饭盒。带了几分微笑看向何祁,“我可以回家了吧,这医院里的味道真不好闻。”
“可你还没输完点滴,”何祁的手覆在淡缘裹着纱布的右手上,有点心疼地看着她被扎进针的左手,透明的点滴正安静的流入她纤弱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淡缘执意回家,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夜,此刻不想再在病房中呆一分一秒。虽然小腹有些闷痛,也能感觉到下体在缓缓流血,但她精神很好。因为终于可以安下心,夜晚也可以摆脱梦魇的纠缠安睡。
“淡缘,你真的不要和我回去吗?”何祁忍不住又问一次。她在戚家并不安全,这件事足可以证明。他的余光察觉到一旁沉默的戚玺阴郁的表情,不觉更加担忧。
“现在还不行,我不能离开需要我保护的人……”淡缘抿着唇,母亲的事还没有办好,她不能和戚家分得太彻底,“但我很想见你的父母,我总会去的……”
戚玺安静的坐在前面开车,淡缘在后面望着他的头出神。
她应该恨戚玺将她急欲抹去的事告诉何祁。他大概会从此记得她曾为他人流掉一个孩子了。可同时,她不必再担心秘密的泄漏。她和他将更坦诚地在一起,那一切阴暗的过去都过去了……
刹车声突然划过,车子停的迅速,淡缘惊得差点掉下座位,安全及时带将她拦了回去。
“怎么了?”这里是离戚家不远的梧桐树林,天色已经暗了,他却突然停车。淡缘觉得心脏紧张得快速跳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