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就吃,该穿就穿……”说了半日,哪得个声儿,叹了一回,自拉了小娥往前边不提。
第五日,小厮方在地下烧纸,见一人进来,通身素袍,只说是哪个远亲,方站起身来,那人早走到刘海石灵前,拈了香,施了三礼。
马婆子早瞧见是朱润,因想着雪蛆是他设法,也不言语。
朱润就走到小娥跟前,见她下巴儿尖尖的,脸上一丝血色不见,愈觉眉目惹眼,见人来,乌木般的眼珠儿动也不动,恰似入定一般。
不觉把脚步儿一动,醒过神时,勉强立住脚,弯身施了一礼,只道:“逝者已矣,娘子保重。”
小娥只把头一点,木木然还了他一礼。
朱润又立了会,就往外头去了。
马婆子少不得送他出去,朱润就说这几日辛苦,与她道乏,马婆子将手一摆,只道:“老身无儿无女,幸得娘子收留,苦甚么!”
朱润便拈出锭银子来,马婆子见那银子怕不有二十两,哪敢受他的,只将手摇了。
朱润就笑将起来,道:“这是与你家娘子的奠仪。”说着又抛出个小锭儿来。
马婆子方受了,进来拿与小娥。
朱润前脚方走,后脚黄监生就过来,上了香,顾自走到小娥跟前,抹了几点眼泪,便提起纸坊来,末了只说弟妹独木难支,不如将两家合并罢,也好相互照应。
马婆子听在耳中,怒从心起,走过去便是口唾沫,饶是黄监生躲得快,还吃她唾在袍角。
恼起来只向小娥道:“弟妹,我也是好意!你妇道人家,懂甚经营?换了别人我也不管这事!”
恰逢张有寿过来,听个满耳,心中激愤,只在地下叫道:“大官人你睁睁眼啊!若不是当初有人黑心烂肺,做下那等歹事,大官人你也不至走得这般早啊,可怜大官人你与人为善……”说到后头,两泪交流,只数一数二说个不住。
黄监生耐不住,方一分说,就交小娥冷冷看来,黄监生吃她看不过,马婆子那厢又哭嚷起来,眼见许多人拥在门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底气忿忿把衣袖一甩,走出门去。
第六日午后,几个和尚佛事圆满,马婆子送了人出去,方要转身回来,便见黄监生带了两个老的过来,还有几个族人模样的男女跟在后面。
马婆子吃了一惊,就要关门,早交黄监生一脚踏进门来,领众人往厅中坐了。
寒喧已毕,黄监生便向小娥笑道:“弟妹,三叔公和六叔公都是族中长者,如今表弟已去,放中却有些事体与你商议。”
那三叔公便低咳一声,道:“易氏,海石既已过世,又没留下一男半女,他这支便算绝了,你既没生育,便算不得我刘家的人,这地和房儿却是我刘氏祖先遗下的,少不得要收回来了,这样罢,你且看何时方便腾出来?”
小娥把几人看了半日,忽然一笑,道:“我家官人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我净身出户?”
那三叔公方把老脸一红,六叔公已怒道:“易氏,你莫要不识好歹!”
黄监生便笑道:“弟妹,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念你寡妇失业的,也不容易,这样罢,除了表弟与你的首饰银两,别的你尽可带走。”
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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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低头一笑,径自吩咐了马婆子几句,马婆子就往外边去了,黄监生不免将眼睃着,见她往跨院里去,方不言语。
这厢众人七嘴八舌,有嚷的,有劝的,又有按捺不住往四下里看家什的,小娥只一声不应,正热闹,就见马婆子抓了两个棒槌进来,众人怎知他甚么意思,方要开口,小娥已抄了棍儿在手中。
恰有人抱了花瓶出来,交小娥赶上一步,照头就敲,那人急了,又舍不下花瓶,只把脚乱跳。
众人不料她这便动起手来,黄监生方叫得声弟妹,就被马婆子一棍扫来,急中将身一拧,险把腰闪着。
六叔公把拐杖一顿,就要喝骂,不防交小厮把门闩敲在拐杖上,一个趔趄,喘了半日,方抖抖索索指了小娥道:“易氏,你、你这悍妇!莫以为仗着你那知县表兄,我们便不能把你如何了!这可是刘家之事!再者说,你那知县表兄如今还不知死活哩……”说着只呛咳不止。
小娥一怔,随即冷冷一笑,愈把棍儿乱敲。
黄监生连吃两记,恼起来就要发作,又见她有恃无恐,心里一个格登,只说知县那头莫不是有变数,想想便在六叔公耳边说了几句。
那六叔公便把脚一跺,恨恨道:“易氏,我们念你妇道人家可怜,也不逼你,你好生思量几日,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掉头就走。
小娥只把棍儿相送,将众人落花流水赶出门去。
马婆子连啐几口,把大门上了拴,回来只向小娥道:“娘子,这也不是办法,若他们明日再纠了人来,却如何处?”
小娥头也不抬,哑声道:“你明日便与张有寿说,叫纸坊的人来,他们再过来,拼个头破血流罢。”
马婆子待要说欢郎,看她模样,叹了一回,自往厨下去了。
小娥坐了会,把灵前的烛台香盒拭了,又取新果子换了,眼见日头昏下来,便见马婆子端上饭来。
小娥吃了半碗,喝了两口汤,就放下碗,不吃了。
只往窗台下干巴巴坐到天黑,猛听得身后轻悄悄一阵脚步声过来,心头一动,不等那人走到跟前,抡起木棒就朝他打去,早交那人捉了胳膊,低低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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