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罕东都王子死了。
真波在东宫护卫椊死,甚至是死于东宫密臣洛江笙之手,此事一旦揭发,太子之位难保。
“卿家以为真波之死为皇弟手笔?”太子问道。
“不,”路上林坚决地拒谈两位皇子之争,他道,“此刻,不是追究谁杀了夷人王子,而是,”他顿了顿,制造一种肃杀的语境,“咬定此虏死于顾氏之手!如此,殿下方能安然脱困。”
一则洛江笙临逃前的指证;二则皇帝不喜顾氏,咬定顾照光,既能脱罪,又能讨好皇帝,如此,太子之位无忧。
东宫问其他随臣:“诸卿以为如何?”
谋臣们思量后,认为在理。若非顾照光治理不严,罕东都王子也不能死在行馆,因此,顾照光大罪。不过一番思转,这些人就想出罪名:“顾氏刚愎自用,跋扈横行,轻谩真波王子,御下不严,犯此祸。”
太子一叹,道:“孤,如何下得去手?”
“事不宜迟,臣乞望殿下早作定断。”谋臣们给给劝谏,顾照光逆贼当不得太子仁德;又,杀顾照光,方能保下边境三百万黎民,此乃太子大义。
如此这般那般一番做作谏让,太子勉强同意,设宴捕杀顾照光,以应对魏景帝、群臣责难,免使边患暴动。
圩二回 鸾鉴朱颜惊暗换 人心叵测(上)
却说顾家琪骨伤,因有良药,月余伤愈,只要小心仔细些,倒于平常无碍。
顾照光得信,来接女儿;因顾家琪伤势不能曝光,养伤园子里并无仆人,顾照光亲自去劈柴烧水,给孩子洗澡。
顾家琪观其神态,又似从前般宠溺,全无月前的冷漠隔阂,不免笑自己在古代生活久了,连性子也变得扭扭捏捏地小家子气。
她眼珠儿一转,抬动腿脚叭嗒叭嗒踩水,故意将水泼到木盆处。
顾照光笑念了句调皮,把小孩抱出水,用棉巾擦干后给小姑娘穿衣服。
顾家琪咯咯地笑,又摆手踢腿,像淘气的小孩动不停;趁着顾父拿夹里,跑到房间另一头,在桌椅之间,躲猫猫似地跑来跑去。
顾照光摇头,逮着小家伙就套夹里,并敲她小粟子,板脸道:得风寒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孩可一点也不怕他摆脸,吐舌头做鬼脸喊她才不怕病魔;也还算听话地伸开手臂由顾父服务。顾照光把一样暗金色的重圆筒扣到她左前臂,道:“来,试试。”
顾家琪照指点,按动机括,金筒里冲出十八根毛刺尖钢,冲速之锋锐,直接穿透二十公分厚板,杀伤力之强,设计之精妙,若非顾照光已得到厂卫记述顾夏赵仨人博战实况报告,实在不能解释此物由来。
“爹爹,你都知道了?”
顾照光随意应了句,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笑,继续给女儿套外衫。
顾家琪微垂头,小心地打量便宜老爹的神情,她竟瞧不出那慈父般的笑容背后的深意,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继续走乖宝宝撒娇路线:“阿南不是故意不告诉爹爹的。”
顾照光神色未变,淡然道:“是爹爹没保护好阿南,阿南不相信爹爹实属当然。”
“不是,不是,阿南没有不相信爹爹,阿南是担心赵叔叔、夏侯叔叔知道了,对爹爹不好。”顾家琪耷着脑袋,又偷偷地偏头看顾父,一派生怕父亲生气的不安样子。
顾照光笑着揉揉女儿的脑袋,道:“阿南不相信爹爹吗?”
“相信。可是、”
顾照光把一条白金链子挂到女儿脖颈处,顾家琪拿起鹰形金坠看了看,竟是她与秦家堡做交易时所用的私人名印。
此时,它已不复原来的简陋,整体成雄鹰展翅,雕得栩栩如生,又切合手指夹鹰颈使用;铭印处是她龙飞凤舞的真名,带一个细细的螺旋金钱印,中刻“四海皇庄”;轻按鹰尾翼,真名隐,身份显,一行篆文:中原股东第十三位,总控银根三万六千股。
四海统一兵家钱庄,以大魏国库为依托,取前朝百余投降派贵族总道为银根,由魏朝户部发行全国统一银票,可以说,这就是古代的中央银行,意味着大魏的白银资本流通都由这家钱庄的股东控制。
开国之初,世家贵族们为防魏朝开国皇帝对自己下手,就想了这么个招;虽然不一定能挡得住皇帝的清洗,但动了握有控本银根的家族的人,魏国经济必受大波动。
因为人心贪婪,当控本银根松动时,其他控股股东们必然会落井下石,趋势大量攫取白银,为自家谋利,银票要重新发行,人心浮动,闹事乱起;新旧银票更替,真假难定,必出大乱,如此一来,商市更加混乱,经济不受自我制裁都不行。
这个办法,据说让很多世家逃过劫难。
顾照光用钱用权用关系网筹换这些保命股,自然是要彻底断绝魏景帝再拿女儿做文章的无耻行径。顾照光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顾家琪此时觉得丢脸更甚过对父爱的感动,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和顾照光联手,景帝那只不要脸的乌骨白斩j还不手到擒来。
“阿南这回相信了?”顾照光笑逗女儿。
“唔,爹爹最讨厌了。”顾家琪害羞地娇嗔道,顾照光哈哈大笑,顾家琪搂着便宜老爹的肚子,用力一亲脸颊,“爹爹最最厉害。”
“呵呵,我们阿南最聪明了。”顾照光也笑回贴小姑娘脸颊,这是父女二人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互动亲密游戏。当然,从京城回来后,顾家琪心思有异,顾照光忙于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