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是金管事在负责,他一向主管整个总督府人面大事,比如各地方官员请客送礼,到京里拜会打点等等。
这个人能干也有脑子,是顾照光最信任的人。他赶到大厅,弄清双方争执的根由,立即挥退不相干的人,将厅里听到蔡氏那番话的仆妇丫头全看管住,并向小姐请罪,他没管好家。
墙头草见金管事向着小姐,且滋事体大,哪是还敢掩瞒,纷纷报料,说出蔡氏的消息来源。
蔡氏好人奉承,城中夫人都知道。她生下儿子,人人皆道她母凭子贵苦尽甘来,赵夫人、夏侯夫人更是暗中通气,把京里的消息传予蔡氏知晓,恭喜她即将荣登顾夫人宝座,成为总督府真正的女主人。
打从蔡氏知道池越溪那档子丑事,她就早出晚归,借着听曲儿为名,和知心手帕交商议,如何促使顾总督休弃妻子。城中夫人个个对她笑脸相迎,处处周到,是以,人人都是她的知心手帕交,是以,那层窗户玻璃纸早就捅破了。
顾家琪怒极,恶极,厌极,喝令仆人彻查蔡氏所在小楼,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找出来烧了。
原本怯懦的蔡氏听闻此话,像疯了一般地哭骂。顾家琪见状,叫人把那孩子抱走,道别吓着孩子。蔡氏受刺激,扑向小姑娘要揍她,被人拦阻后,整个人蹬脚跺地呼天抢地嚎叫着池家人要害死侯府金孙之类的揪心话。
她这般激动,小孩儿果然受到惊吓,哭泣不止,一时间,总督府大厅分外热闹。
“反了不成。”一声怒喝,尤如石破天惊。王雪娥乌发粉面,穿着银衫白绢刺绣对襟衫,宽袖长裙,更显得她身手不凡,姿态飘逸,韶华正好。对比戴遮眉勒、披云肩、沉香比甲、裹金莲的小女子,蔡氏简直就是个y暗悲摧无可救缩在耗子窝的老女人。
顾家琪反笑自己,跟这么个东西置气,真是没事找虐。
卌八回 微云淡月思翩然 虎口夺食(上)
金管事带着仆役将知情人士押走,王雪娥留在大厅里照料阿南,见她手臂给蔡氏的长指甲抓伤,怒得一掌震碎了黄梨花木桌。
顾家琪后知后觉,才记得呼痛。
“阿南何必与那货计较,她在大人心里连个p都不是,”王雪娥边上药,边问道,“想什么?”
“我在想,这人为何如此做,散播这等谣言,难道不知累及爹爹吗?”
王雪娥心一惊,不经心握紧了小儿的手臂,虚应道:“没、没这么严重。”
顾家琪也不呼痛,静静地看向她。王雪娥避之,转喝旁边的儿子,道:“你怎不护住阿南?”
“是阿南让天宝弟弟不要动的。姨娘毕竟是爹爹的妾室。情急之下出手,已是大错,怎可再违逆。”
王雪娥讪讪,打开食笼拿出新糕点:“大人说阿南想得紧,趁热吃,”她打量小儿脸面,“都瘦了,京里东西吃不惯吗?”
顾家琪道没有,招呼谢天宝一块儿来吃,又把京中趣事拣了些说予她听。
仨人闲聊间,顾照光得信赶回。
他见女儿手臂上的绷带,头也不回地,吩咐金管束,打发蔡氏回郦山。
“爹爹,小弟还很小。”顾家琪才说了一句,就让顾照光拦下,小心察看女儿伤势,顾家琪道是姑姑包得严实,实则只有一道小划痕。
王雪娥比手势,反驳道:“这么长这么深,还小口子?姑娘家手臂落下疤,未来夫家定要埋汰,怎么办。”
顾照光果然大怒,根本都不想听关于蔡氏的任何话。
“姑姑说爹爹未用饭,先吃姑姑做的点心。”顾家琪送上两块糕点,女儿递的,什么都好吃。顾照光吃得舒心,王雪娥看在眼里,甜蜜在心底。顾家琪再吩咐厨房做酒菜,有这么一打岔,紧绷的气氛缓下来。
饭用罢,顾家琪送上漱口茶水,再开口给蔡氏说情,顾照光不再那么反感。
“爹爹,是阿南有错在先,”顾家琪不缓不疾地说自己失控打蔡氏的事,顾照光眼皮不抬,道:“阿南是在维护爹爹的名声,何错之用。”一句话压下女儿的求情辞。
顾家琪想了想,又说道:“爹爹,把姨娘送走,外人必然好奇,只道女儿容不下庶母庶弟,赶跑他们。”
“阿南多虑,爹送她回郦山,是给父亲母亲尽孝道。”
“爹爹不如将阿南送到郦山,代爹爹尽孝道。”顾家琪平平淡淡地说道,“如今局势难测,爹爹要c心的事我,恐无暇顾及阿南,不若早做安排。”
顾照光洗手擦脸的动作顿住,王雪娥忙使眼色道:“阿南,快别说了,大人几宿未合眼,又忙诸事,已累了。大人先去歇息,我来和阿南说说。”
“雪娥,你带玉宝回去,和天放聚聚。”
顾照光独断此事,他让仆人送走王雪娥母子,加快速度洁面,弄清爽了,抱起女儿,走向内院绣楼,不说别的,但笑问她这几日在府里做了什么。
顾家琪一一答了,顾照光听她弹了两首琴,做些许指正,便安置女儿休息,重又赶回军营。
当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顾府人起时,方知蔡氏母子已被连夜送走。
顾家琪暗叹,王雪娥做生意不咋地,论起y人手段,却是匪夷所思,无师自通。
金管事似知小姐心思,道:“青苹、青菽让人递了信,约莫这两日便回府。”
“这还差不多,金管家,你记得多多安排她们服侍爹爹。这府里没有女人主事,只有我一个小孩,总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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