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嘉立起兴致,但又不好直言开口问,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三皇妹。三公主冲皇姐做了个鬼脸,几个人围炉交谈窃窃私语哪家儿郎好。
却说兰妃,她体贴地把暖阁留给小姑娘们私语,自己拿了本书到月纱窗下,轻倚阑杆,短吁长叹。侍女们也听了那大通三公主口没遮拦的话,谁能不生气,明知三公主是在借机给静妃出气,却是无言反驳。
烟云大着胆子,道:“娘娘,婢子觉得三公主的话极有道理。”
其他宫女怒瞪烟云,兰妃脾性好,放下书卷,道:“怎么讲?”
烟云道,无子,七出之罪;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宫中。兰妃这些年人前人后受多少委屈,她们是看在眼底的。烟云跪拜道:“请娘娘过继皇子。”
这是反其道谏之,宫女们脸色好转,心思个个活络起来。
众人纷纷出言道:“娘娘,烟云此言有理,民间自古就有庶子过继嫡母膝下,方显达贵的例子。”
“大公主所言子依母贵,民间宫内皆是此理。没有贵母,何来贵子?”
“娘娘,这也是一时权宜之计。”
宫女们劝说良久,兰妃叹道:“本宫如何做得出夺人子之事;何况,母子天性,本宫待他纵使千般好,日后仍不免为养子伤心。”
“这好办,娘娘就挑个无母的皇子将养着就是,待日后娘娘亲子生,便打发他去封地,也不至惹娘娘伤心。”
“这,一时半会儿哪有这般容易。”兰妃重拾起书卷,不欲再谈此事。
烟云抚掌一叫,道:“可巧了,娘娘可还记得侍奉皇后跟前的翡翠?”
几个宫女一听,也想起有个极合适的人选。
刘皇后跟前曾有个美貌胡婢,却在景帝登基大典与刘后重行新婚夜时,误为醉酒的皇帝宠幸。此事传为六宫笑柄,翡翠固然身死,但她留下来的孩子却是实打实的皇嗣。
此子按论排位五,母早亡,为皇后所嫉,投于冷宫数载。
兰妃若将此弃子养在膝下,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倒戈相向,至少对抗皇后欺压这点上,双方还是一致的。
最要紧的是这个皇子生就一副异人相,日后定然不能危及兰妃亲子地位。
“娘娘?”烟云等宫女激动又忐忑。
兰妃微摇头,认这五皇子可就是和刘皇后正面叫板,竖此强敌,不可。
宫女们再劝,兰妃却打发她们去照看前头那几个孩子,别委屈了顾家小千金。
一干宫女退下,仅留贴身侍女。
烟云再劝道:“娘娘纵无害人心,旁人却有杀虎意。”
六宫嫔妃也不是头回合伙欺凌芳林殿,兰妃若是个软弱好欺的,别说独宠后宫六载,只怕早入冷宫了。
兰妃温言道:“本宫如何不知,此事须从长计议。”
烟云闻言,道还是娘娘顾虑周全,人心隔肚皮,那些宫女却不是个个都能相信的。烟云悄声说,她先去做些安排,保下那五皇子,别这边刚放出消息就给人害死。
兰妃微不可察地点头。
与公主相聚后,顾家琪与顾家玉出宫回府。
车上,顾家玉神色怨气重重,她年有十三,正是怀春少年时,她不喜顾家琪,但因为三公主、福嘉公主之故,她不得不勉强与之交好。
原本,她得知小堂妹将由母亲教导学大家规矩,心中不由有些自豪,能做在皇宴上大出风采的小姑娘姿容言行的榜样和表率,顾家玉腰杆挺的都比往常笔直几分。
却谁知那些个都是顾照光叔叔事前安排好的,真正的顾家琪又笨又拙,只知舞刀弄枪,琴不成画不成诗也不成,三公主明里暗里讥讽贬损更听不懂,还把三公主当成好姐姐。
真正把郦山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顾家玉恼怒道:“你怎么这般没规矩,两位公主吵嘴,你个外人掺和什么?”
顾家琪讨好地怯笑,顾家玉越瞧越生气,道:“以后你别进宫了。等学好东西再说。”
“好的。”顾家琪绵绵软软地应了。
顾家玉脸撇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尾角还是瞄着小堂妹,怕她伤心。哪成想,顾家琪只管和她的小跟班讨论兰妃所赐的糕点哪个味道更好,生生再气出一肚子火。
回府就跟母亲抱怨堂妹愚钝,侍郎夫人听罢,道:“这却是怪不得阿南不懂,她娘不喜见她,为此阿南吃了不少苦,你远山叔叔只得将她带在身边,养在军营里避难,没见识过宫里那些事。你做人姐姐的要和阿南好好相处,平日多多提点。”
顾家玉问道:“难不成那些个传闻都是真的?”
侍郎夫人轻叹微点头,顾家玉微皱眉,道:“可人都说是九叔叔选的那个r娘不好。”
“小玉,有些事,你要自己看,自己拿主意,娘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娘。女儿会跟小堂妹处好的。”顾家玉一听母亲要说教,就借口遁走。
廿九回 越禽声里春光晓 莫欺年少(上)
话说顾照光携女女入京,最重要的一环内容,就是议定顾家琪的婚事。
年初八这天,顾照光让丫环给女儿仔细打扮一番,借口带她到长辈家拜个晚年,一行人来到车民巷,忠肃公夏侯府。
夏侯府管家出面招待,道家主人稍后即至,请贵客稍歇片刻。
顾照光笑笑,背手欣赏墙上书画。
夏侯家二爷夏侯逊进大厅,哈哈笑:“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先打声招呼?我好安排人接。”他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