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她不就是利用我将容婕妤给打压下去了么?还说什么亲妹子,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纯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看我一下子快要压过了她,这就急了,恨不能我这辈子顶着身上的伤疤再也消不了……”
话音未落,从敞开的门外走进来的人已经将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耳里,走进屋子的时候扬声询问道,“是谁如此恶毒,希望爱妃一辈子都消不了伤疤?”
沈充媛浑身一僵,抬眼看着猛然出现在面前的皇帝,心头狂跳起来。
他听见她说的话了?听进了多少?
暮雪见自家主子已然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只得战战兢兢地说,“回皇上,主子听闻如贵嫔娘娘的紫玉烫伤膏对烫伤后的疤痕有奇效,就派奴婢去向她讨要些,岂料……岂料贵嫔娘娘说,她已经没有了……”
顾渊没说话,沈充媛又惊又怕地看着他,面色半点血色也没有。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片刻,顾渊倏地轻声笑起来,“紫玉烫伤膏?如贵嫔没有也不打紧,那药本就是朕赏赐给她的,全因当日她为朕做点心时一不小心烫了手。爱妃既然也想要,朕一会儿就命人送来,那紫玉烫伤膏是好些日子以前的事了,朕全然抛在了脑后,如今你一提,朕倒是想起来了这么一桩事。”
沈充媛没有料到迎面而来的并非责罚,而是这样一个巨大的惊喜,当下颤着嗓音道,“皇……皇上?”
顾渊俯身替她掖好了被子,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朕知道你受了伤心头难受,但也别想太多,如贵嫔既然说没有了……”他微微一顿,“那便当做是没了吧,你还有朕不是么?朕有,便是你有。”
如此一番柔情蜜意将沈充媛给感动得热泪盈眶,皇上是头一回对她这么好,这样亲近的话语,这样近距离的温柔眼神,一切的一切都令她如同置身梦里。
她哽咽道,“皇上对臣妾如此好,臣妾……臣妾……”
“你只需好好养伤,好起来就是给朕最大的回报。”顾渊扬起的唇角带着美好温润的弧度,仿佛三月晴风,仿佛雨后日光。
沈充媛怔怔地看着他,身姿挺拔,修长美好,真真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男子,也是她眼里最出色的帝王。
可是他的眼下似有一圈淤青,疲惫也写满了面容。
她伸出左手轻抚顾渊的面颊,“臣妾会好好养伤,也请皇上好好保重身体,不要为臣妾担忧。”
顾渊似是有心事般沉默了片刻,才叹口气,直起身子来,神情莫测地看着窗外,“江南水患已久,朕命人修筑水利工程,希望阻止洪灾,不让百姓受苦,可这种时候……”
话到此处,他忽地戛然而止,没了下文,最后回过头来对她一笑,“你安心养伤就好,这些事情无须挂在心上,是朕多事了。”
顾渊离开以后,床上的人发愣良久。
沈充媛默了默,才对暮雪轻轻说了句,“修书给我爹,告诉他我希望他亲自去江南安抚百姓,不要再打击私盐贸易了。”
暮雪一怔,“主子?”
“照我的吩咐去做。”她淡淡地说,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言。
暮雪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从太傅府一直陪她进宫,这么多年一直死心塌地。同样的,暮雪也深谙沈充媛的性子,她有才情,有美貌,自视甚高,从来都相信自己有能力凭一己之力获得皇上的宠爱,也坚信这世上唯有顾渊这样优秀的男子才是她的天,她的地。
可是同样的,就因为她自视甚高,从不过问沈太傅与皇上之间的事情。上一回陷害沐贵妃,也全是因为沐青卓强势打压沈太傅,导致沈家在朝廷上的威望一落千丈,她迫于无奈,才淌了这趟浑水。
如今她平步青云,却忽地插手干涉沈太傅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暮雪心下有了答案——因为主子爱皇上,希望他如愿以偿,而非成日为百姓忧心忡忡。
当父亲的利益与皇上乃至天下人的利益有了冲突时,她的选择已然不言而喻。
顾渊踏出瑞喜宫的时候,面上已经没了先前的柔情,只是一片趋于岑寂之后的宁静。
对于沈太傅去江南安抚百姓一事,他自然可以一道圣旨下去就行了,可是沐青卓负责江南水利,而沈太傅又希望沐青卓全盘皆输,岂会尽心尽力去安抚百姓呢?恐怕到时候安抚不成,随便写道奏折上来,自称无能为力,他又能把对方怎样呢?
可是他深知沈太傅对这个女儿的爱,沈太傅早年丧妻,后半生都未曾续弦,当初沈充媛闹着要进宫为妃时,他可以说是百般劝阻,却终究拗不过女儿,才退了一步。而这些年来,他最在意的便是女儿在宫里的日子如何,政务反而放在第二位,若是这个女儿打定了主意要他去江南安抚百姓,而恰好这时候还有伤在身,受不得刺激,他又会不会听从呢?
沈充媛心心念念想着他这个天子,而江南水利若是失败,洪涝继续,身为天子的他自然也无法开心,那么沈充媛就会因为他的不开心而更加痛苦——这种时候他却对沈充媛百般呵护,沈太傅会不会松口呢,又会不会退步呢?
顾渊面色沉静地走在寒风里,身姿挺拔,如磐石般沉稳。
只除了……那个还在若虚殿的女人叫他有些放不下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给沈充媛和后宫众人看的,为了百姓,为了江南水利,他把儿女私情通通放下,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宠爱沈充媛——那么沈太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