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啥去,吃啊。”
“不吃,给爸留,给你留。”
还有几天就春节了,进入冬天最冷的时候,腊七腊八冻死娘仨。妞只在新被窝里睡了一夜,以后仍然是每天给强子热乎后,再到自己的被窝。
姐来的次数渐渐少了,妞最近有点不安,想着娘和几个姐姐,还有村后面的大山里,冬天去砍柴,有的树d里会拣到山珍子和松子。
强子早起时发现自己的被窝里有一片血迹,去茅房时也看到了几张带血的破纸,回来叫妞进屋,指给她看。妞说,“我流血。”
强子明白妞来月经了,到他家快仨月了,妞第一次来月经。强子去村里的代销更点买了草纸,顺便到姐家,得让姐给傻媳妇说说女人的事,姐好象有阵子没来了。
到姐家后,才知道姐生病了,手上还受了伤,姐夫唉声叹气,姐说切菜时没小心,脸色黄的吓人,问姐啥病,姐说不要紧,过几天就好。
强子的心绷得紧紧的,总有一天,强子知道。
晚上强子不让妞睡自己的被窝了,还把件破旧的衣服找出来,撕一块整齐的扔给妞,“睡觉时垫在身子底下。”把草纸拿出来递给妞,用这个。
妞愣愣地,然后脱衣服,强子第一次看着妞一件件脱了棉衣棉裤,里面一件单裤,短裤上一片血迹。
妞拿过草纸,看看强子,把短裤半褪下,撕一把草纸塞了进去。
强子看她上了炕,吹了灯脱衣服。
“以后别当着男人脱衣服,知道吗?”
“嗯。”
“别让男人碰你的身子,知道吗?”强子想起石主任,咬咬牙。
“嗯。”
“月经没了,好好洗洗你下身,知道吗?”
妞没吱声,她不知道啥是月经。
“听到没?”
“嗯。”
“以后晚上锅里多烧水,每天都洗洗。”
“嗯。”多烧水。
强子翻下身,“睡吧。”明天到医生家,让医生去给姐好好看看。
医生说他无回天之术了,姐下面大出血,强子狠狠地盯着姐夫,姐夫抱头脑袋在墙角蹲着。
姐说,“强子,你对傻媳妇好点,别让她受欺负了,听说村里的小铁匠在外面跑,过得好,你们不行,也出去吧。”
强子说不行,还有爸。
姐干黄的脸上一片泪。
强子抱着姐,咬碎了牙,说姐,我对不起你,咱家对不起你。
姐说,谁都不怪,强子你要争气,把日子过好,给咱家传个后。
强子眼里瞪出血来,姐,你说,到底咋回事?
没事,姐努力笑笑,强子,你是有媳妇儿的了,好好过日子,爸活不了几天了,爸死后,你俩就走,走,越远越好。
那个风风火火的姐姐怎么就从这个世上没有的,妞不能理解,跟强子去时,姐就象睡着了,可那不象姐,怎么比她娘还干瘦呢,妞围着姐的身体敲钟样一声一声叫着,“姐!姐!姐!姐!姐!”强子拉开她,“别叫了。”
这个春节,有几点零星的炮声,妞并不惊奇,她家山里的开山炮可响了。她只关心强子,强子自姐去后,二十几天没说过话,他本就没啥话,除了跟老爷子说。强子告诉她,不许提姐的事,妞点头。
第一部 第六章 语录
这天中午,强子从外面回来,提着人家给的三条小鱼,活的。妞可高兴,冬天还有活鱼呢,放在脸盆里养起来。强子拿着刀要杀鱼,妞就低着头用手护在脸盆边。强子说,你躲开,妞看着鱼在水里游戏,不做声也不动。
老爷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强子想做鱼汤给老爷子补补。伸手把妞拔拉到一边,“去买包盐。”掏出钱,拿出一毛,“九分钱一袋,剩一分钱回来。”
妞慢慢站起,“不会。”
“姐不是带你去过?”
“不会。”
强子啪地把刀扔在菜板上,妞吓得一抖。
强子拉过妞的手把钱塞到她手里“你拿着,出去买一包盐回来,你买不来别回家。”
妞摊开手看着皱巴巴地钱,是钱,就是这个能买东西。
“愣着干什么,快去。”
妞挪开步,转身向外走,又转回来,“你说,再出去打断我的腿。”
“走!”强子大吼,“你再不走我打断你腿。”
强子坐在木墩上,傻媳妇,一包盐都买不来,他苦笑,笑得掉了泪,觉得胸闷没了气息。
“她会买什么盐啊,你去看看吧。”老爷子的咳嗽声。
强子抹抹眼睛,开始宰鱼,“我就去。”
妞记得姐带她来过一次,村里买东西的地方有个大门,墙上有三个红字,隔不远就到。
妞把钱紧紧抓在手心里,看到那店里进去人了,才走进去。里面只有两个买东西的,有一个已买完,看她一眼出去了,刚进去的也看看她,然后拿出钱递给柜台后的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买一盒洋火”。
店员转身拿了盒火柴,找回一个钢蹦,“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找你五分。”
“枪杆子里出政权,再拿支铅笔吧。”
店员回身拿铅笔,妞从这人脸上转到那人脸上。
“坐地日行八万里,找你三分。”
那人拿了东西走了,店员转向妞,“你买什么?”
“一包盐。”
“说呀。”
“一包盐。”
“说语录啊。”
妞看着店员,啥是语录。店员也看着她,“象刚才那人说的,说呀,一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