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笑。英英说,“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然后带领大家共同致富,高老板,乡里乡亲的你可别忘了我们大家伙儿。”
大家还笑,医生和妞送到门口,英英让大家回去,强子说,我送送你们。
英英上车前小声跟强子道,我嫂子,是不是怀孕了?
强子说是,四个多月了吧。
英英脸色严肃起来,让强子感觉有点陌生,说,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可紧呢,必须得是一孩儿。强子说,正想找你们帮忙呢,事儿还挺多。
英英说,不好办,乡镇计划生育抓得可严了,计划外的孕妇都被计生干部们盯紧没一个不做人流的,生俩儿孩子的都结扎了。
强子有点紧张说有那么严重吗?
树华c嘴道,是真的,国家政策正紧,现在各村各户都发动起来了。
英英说,我先走了,晚上有时间再谈吧。
一阵春雷滚滚而来,强子抬头看看天说,别走了,要下雨了。
英英也看看天转脸迎迎风说,云彩往东跑马一阵风,没事儿,下不起来。
强子愣住,在他们分手的那个夜晚,英英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秋天的玉米地,玉米成熟,叶子干黄,一阵秋风吹过,天上的云成片的压过来,强子抬眼看着天,喃喃道,云彩往西小鬼披蓑衣,要下大雨了,强子更紧的搂着英英说,回去吧,嫁了吧。英英不动,再哭,然后天也哭,哗哗的哭个没完没了。
一阵秋雨一阵凉,那个秋天和冬天格外的长。
英英响声道,“我们上车了,晚上再说吧。”
强子说好,目送着吉普车摇摇晃晃地开走了。
强子上楼时,一时腿沉,一时腿轻,回到房间,医生说,强子,我想和你说说虎皮的事儿。
强子看看医生,说大哥,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我刚还和英英说呢,看看妞道,她又怀上了,再抱养虎皮国家政策也不许,再说人家里也不给。
妞和春燕听到虎皮,都从卧房里走出来,春燕两只小手摸着毛衣裙,脸上细细的出了汗珠,不舍得脱掉,强子把她拉过来,给她脱裙子,说出去再穿,这屋里热。
春燕任强子脱去毛衣裙,只问,“啥时候弟回来。”
强子把春燕抱在膝上说,“你妈肚子里有弟弟了。”
春燕小脑袋摇得跟拔郎鼓似的,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虎皮弟弟。
强子说虎皮是别人的孩子,不是你妈生的,虎皮的爸妈不给。
春燕还是摇拔郎鼓,那他咋在咱家住了,咋给我妈叫妈,给你叫爸。
强子放下春燕,去,找你妈去。
妞搂过来春燕,看着强子,“去接虎皮,给他治眼睛。”
第四部 第四十八章 老家
医生心底叹气,妞听不到,强子听得到,他长长呼口气,说,大哥,英英说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也保不住,国家政策正紧着呢。
医生没吱声,房间沉默着,妞一个姿势站了半晌,找虎皮,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情。她不是在卧房里沉闷着就是在前阳台上看虎皮掌和虎皮鹦鹉。
强子起来去倒茶,递给医生,自己咕咚咕咚的喝了一顿,说晚上我再问问她,明天去咱村里看看,大哥你家的房子得翻盖,还有嫂子,我给他们留下电话和地址了,咋就没消息呢。
医生苦笑了下说,你呀,村里都没个电话,有几个人会写信?就算你嫂子疯回家了,也不方便通知我们。
强子呆了会儿,是,明天咱就回去问,肯定有消息
晚上强子的电话响,是英英,说我在县政府大院外面的大明眼镜店门口等着你。强子叫医生去外面吃饭,医生说我不去了,我们三口随便做点啥吃都行,你别喝酒,开车小心。
英英虽然保持着自己的从容和威严,但强子象散发着幽香的熟李子一样吸引着她,并且是色香味俱全的李子。强子的车在牛车马车和小拖拉机小卡车小吉普的车流人流中高贵的滑过来,停在她身侧,强子打开门出来,满身的余辉,比晚霞还耀眼。英英一阵目眩。
强子打开车门,向她笑,上来呀。
车门关上,两人沉默着,强子说,去哪儿?
英英说,随便。
强子低沉地笑了,说我哪儿也不认识。
英英恍过神来,咯咯笑,这笑声隐在强子心底了十几年;现在象出面的鱼钩一样钓出了鲜活的鱼;搅乱了一池的水。
一家叫君再来的不大不小的饭店,英英把菜单推给强子,说点盘黄瓜凉拌猪耳丝。
强子突然的眼角发酸,这是他最爱吃的菜,十几年了,他居然没吃过一口。
他的心热起来,盯着英英,直到英英垂下头,脸上飞起二十岁的红晕。
强子柔声说,来个红烧茄子。
英英说你喝点酒不?
强子说,喝。
要喝的,为啥不喝,强子忽然觉得自己好累,想喝醉,然后靠在英英怀里睡下去,醒不醒来都没关系。
酒不醉人人自醉,英英几乎没动筷,在强子的目光稍离她时,她认真的注视他。
强子说,你有儿子了?
英英不作声,夹一条茄子里细细的姜丝,慢慢放进嘴里,再细细地嚼。
嚼出的辛辣刺得她眼光湿漉漉的。
强子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干了,拉起英英,随便从兜里掏了钱扔在桌子上,把英英拉上车,忽的开了出去。
日在青山外的时候,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