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的目光变得冰冷尖利,侧身躲开后,蓦然走到门口。她嚯地拉开虚掩的大门,朝屋里冷冷下逐客令:“我是没那脸,哪能捡到树叶您上哪儿捡去。请吧!”
章天秋火气腾腾冒,叉着腰就开始骂:“忘恩负义的东西!被男人养了才几天就——”
两句都没说完,她的话就戛然而止,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沈略回头往后面一看,唐颂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扉,臂弯中搭着西装,幽冷的目光扫向那对谩骂撒泼的母女。
“唐……唐先生……”章天秋两眼飘忽闪烁,涎着脸叫道。她缩
回搁在腰上的手改为环住胳膊,差点被他凛冽的气场冻伤。
章美意倒是胆儿肥,撇撇嘴小声咕哝:“正好,金主回来咯……”
唐颂把手中的外套递给沈略,仿佛做过无数遍那样自然。他挑起薄唇,转而面向那两人,讥道:“哪家的狗链子没栓牢实,放出来乱咬人。”
章美意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一句话也不敢多反驳,最后郁气难消憋得难受,频频拿眼恨恨地剜着沈略。
章天秋不像女儿,跟唐颂少有的几次接触让他知道这男人绝不是好惹的人物,这会儿到了人家的地盘,心里更是直发憷,磕磕巴巴说道:“唐先生,您……您误会了,我们也就是好久没见着小略了,过来看看。”
“哦?不是来捡树叶的?”唐颂冷眸中带着讽刺。
章天秋头皮发麻,这男人显然听到了她方才说的话,她心惊胆颤得直想逃,但又考虑到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白被奚落一番,不如就着他这句话挑明咯。
“嘿嘿,沈略马上就十八岁了,赡养赡养两老也是应该的。说实话,老沈摔断腿那次,花销可着实不少,家里现在还拮据着呢,下个月小店的房租都困难,她爸头发都急白了,这才让我来问问沈略,想想办法。”
乍然听闻父亲,沈略震了下,顿时想到上次离开时的情景,酸楚如潮汐般涌来,幽幽问道:“……我爸让你来的?”
“当……当然……”不是。
章天秋心虚不已,家里的经济环境她说的不假,可却不能赖沈如海的腿,主要是她上个月搓麻将多输了点,跟着二楼姓蒋的一起投的股票也全套了进去,现在就一堆废纸。偏偏章美意花钱还大手大脚的,天天嚷着要钱,她抹着眼泪跟女儿说了实情,被女儿一撺掇,来了主意。于是瞒着沈如海,偷偷拿了上次小姜去接沈略时给的地址找上门来。
沈略其实并未轻信,但想到家里缺钱,酷暑天中点头哈腰看人脸色到处去借的还是父亲,犹豫了会儿,说道:“我去找找银行卡,只有两千块,你爱要不要……”
“两千块,塞牙缝啊……”章美意睨着沈略的背影小声咕哝,本以为能大敲一笔呢,结果……
哦,不对,金主还在呢。她眼睛倏的一亮,扭腰摆臀自以为风情万种地走向唐颂,嘴里谄媚地说:“唐少,您看……?”
然而,距离这男人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章美意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整个人如雕像般骇在一旁。
如果说,唐颂刚进屋时的表情只算得上漠然疏冷,可沈略的身影甫一消失在客厅,就变得阴沉狠厉起来,章美意被他锐利的眼眸看得腿直抖,这会儿才发现这男人的可怕。
唐颂冷笑一声,小女人走后,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拉开客厅里的柜子,取出几捆钱扔向两人,嗤道:“我钱是多,但就算全给沈略折纸飞机玩儿,也跟你们没半毛钱关系!这回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就这些,别给我再来惹她,否则……下次再想拿钱,我就不是扔过去了,得用烧的!……滚!”
章天秋战战兢兢地点头称是。而章美意何时见过这么多现金,深怕母亲跟她抢似的,也不顾自己妖娆的猫步了,毫无形象地扑了过去。
两人揽着散落的钱,一刻不敢多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而彼时,沈略正蹲在更衣室找银行卡,从家里带来的小行李箱就放在角落里,只是卡和贵重物品全被压在箱底的夹层中,她只好把上面的东西一点点挪出来,翻到最后,取出卡包时不小心掉出个铝环,清脆的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晃晃悠悠滚到她的脚边。
沈略怔了下,指尖微抖,捡了几次才捡起。她将指环紧紧攥在手心,昔日男孩喜滋滋地把它捧出的场景浮在眼前,光影由清晰慢慢变得模糊,她眼睛涨得难受,鼻腔发酸,只一瞬,热泪就抑制不住地盈满眼眶。
泪眼朦胧中,她凝着指环,再一次把它缓缓套入自己的小拇指。
“要是能带进无名指就好了,唉。”
男孩当时遗憾的叹息彷如某种预兆,时至今日,她才懂得。
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心底龟裂般的伤痛,亦远不像掌心被咯出的红痕一样,仅靠时间就能抚平痊愈……
推门声响起,沈略慌忙摘下指环重新搁进卡包里,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子,抬眸看向来人。
那个制造这些伤痛的男人正阔步走来,他修长的大手移到颈下,一把扯开领带。
沈略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轻移,心里小小惊诧了下,没想到他真的任由那个可笑的领结挂在胸前一整天。
她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