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也很意外,问他,「怎么白云飞住院了吗?上次
赏荷会他也有来,竟然没点声响就病成这样了?」
宣怀风说:「上次我就觉得他气色不好,问他,他又矜持,不肯说。我也是今天问了才知道,他着凉后就一直拖拖拉拉的没有大好过,嗓子也不好,沙沙哑哑的,连台也不能登。不能登台,我猜他自己心里是不痛快的,故此病情又更加反覆。」
白雪岚一向很赏识白云飞的,听了他的情况,说:「他这人很多地方都很不错,就是有股命里带来的执拗。我知道他是讳疾忌医的。等明天我也去看看他,骂他一顿狗血淋头,叫他好好认识一下这次的教训。」
宣怀风说:「你肯去看他,他一定很高兴。」
一说话,胸口却猛地一滞。
忽然想起,林奇骏恐怕是常常去照顾白云飞的,白雪岚要是过去,两人撞到一块,那岂不是要出事?林奇骏就算性格和顺地忍让着,白雪岚这魔王脾气却是得寸进尺的。
想要转口叫白雪岚不去,却更容易引起白雪岚怀疑。
白雪岚何等聪明,自己要是说歪一个字,保准立即被他顺藤摸瓜全掏出来,到时候就连今天和林奇骏见过面的事也曝光了。
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真叫人头疼。
宣怀风一边在心里苦恼,一边说:「你说他讳疾忌医,那是说得完全对了。他一直强撑着不肯看医生,结果才让小小的源头,闹到后面成了严重问题,肺部都受了感染。」
白雪岚正思考宣怀风那一顿一蹙眉中藏着什么秘密,听着这最后一句,猛地抓了宣怀风手臂,眼若寒电,沉声问:「你刚才说他肺部受了感染,那岂不是肺炎?」
身边数丈范围,温度顿时降了几度。
宣怀风说:「真巧,我当时也和你问的差不多。不错,确实是肺炎……白雪岚,你抓疼我了。」
挣了一挣,竟挣不开。
转头去看,吓了一跳。
白雪岚脸已经黑下来,眼中精芒慑人,猛地站起来,拖了宣怀风到睡房的浴室去,开了热水龙头。他不怕花钱,公馆里热水二十四个小时总候着的,黄铜水龙头哗哗淌出水来,开始是冷的,不一会便雾气腾腾。
白雪岚任那热水淌着,伸手解宣怀风襟口。
宣怀风吃惊地问:「你要干什么?」
往里一缩。
白雪岚动作更粗暴,把他按在浴室墙壁上,三两下剥得干净,转身去取毛巾。
他一声不言语,闷闷的,更显出浑身煞气,连宣怀风也不由心惊胆跳,瞅着这个空,抱着被硬剥下的衣裳往浴室外跑。
白雪岚猛扑上来,老鹰似的把他拽了回来,将毛巾漾在热水里,扭得半乾,就往他身上擦。
宣怀风被烫得叫了一声。
白雪岚脸色铁青,可见气得不清,擦几下,便又把毛巾热水里漾一回,扭干了再来。
宣怀风肌肤白嫩,白玉般的手臂被擦得红彤彤一片,又热又疼,看见白雪岚抓着热毛巾过来,又是一缩。
白雪岚如狼似虎地瞪他一眼,磨着牙低吼:「再不老实,我真要打人了。」
宣怀风本来满心气愤,要和他反抗的,被他这样不留情地一喝,心脏好像被皮带狠抽了一下,疼得滴下血来。
那气愤尽数化了心酸,直冲上眼睛。
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只强撑着不肯掉下来丢人现眼。
宣怀风负气地心忖,这身体是我自己的,宁愿我自己先糟蹋了,也不让你这样作践。
一咬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两手一撑,猛然把白雪岚推后了两步,弯了腰,自把半边肩膀靠去那开着的黄铜水龙头底下。
这可就轮到白雪岚吓坏了,高叫道:「你干什么?」
慌得丢了热毛巾,把宣怀风扯到一边,动作虽然已极快,但宣怀风肩膀还是霎时烫红了一片。
白雪岚气急败坏,怕他又负气做傻事,双臂把他紧紧抱了,说:「你疯了,那七八十度的热水!」
宣怀风不答,咬着牙瞪他。
白雪岚简直要被这克星磨死,水龙头还没关上,热水哗哗流了一地,连地砖都是烫的,他也顾不上关水龙头,打横抱了宣怀风出来,把他光溜溜地塞在被子里,又匆匆去接了一盘热水放床边,仍旧扭了热毛巾,把宣怀风手脚从被子里掏出来一遍遍地擦。
宣怀风肩膀烫得发疼,他刚刚逞了气,现在一口气泄出去,只是心里哽得难受,索性让白雪岚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彷佛他碰的不是自己的手脚,仰躺着把头扭得脸朝里面,不言不语。
白雪岚也不和他说话,只管做自己的。
捧着洗脸盆来来回回地装热水,扭毛巾。
一直把他身子每一处都用热毛巾狠狠擦过,浑身上下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发红,才把洗脸盆里的水倒了,到房门和听差说了几句什么,赶紧又回屋子里乱翻抽屉。
不一会,从抽屉里寻了一个小玻璃瓶子出来。
白雪岚走到床边,硬把宣怀风拖得从床上坐起来。
宣怀风看他那气势,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闭上眼,一脸倔强,想着你要打就打,打死我也别想我吭一声。
不想巴掌没抽下来,肩膀倒是忽然一阵清凉。
宣怀风睁开眼,看见白雪岚把指头往玻璃瓶子里一勾,蘸了些白霜似的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