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只笑了笑,「只是一位寻常朋友,我这就去吧。」
和众人分手,便往另一头的接着底下一楼的旋转木梯去。
刚走到一半,忽然听见有人叫,「怀风!」
他抬头一看,林奇骏正站在他刚才站过的二楼走廊那,往扶手这探出小半边身子对他招手。
林奇骏踏着打得亮澄澄的皮靴,快步下到楼梯这边来,见着宣怀风,就很亲密地握住他的手了,说,「你到哪去了?雪岚说你去了荷花池,我白找了半天,原来在这里。你的伤全好了?伤口还疼不疼?这几天胃口好不好?都吃些什么?我那里进了一批西洋参,拇指粗的一根,明天送几根过来,你叫厨房做汤给你喝吧。」
一口气说了许多,语气极是温柔。
宣怀风倒被他问得不好意思起来,微笑道,「全好了,多谢关心。西洋参却不敢拜领,我这里还有几根。」
一边说,一边慢慢把手从他掌心里抽。
林奇骏见他抽手,便把眼光一抬,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又像有那么一点伤感。
宣怀风心里暗暗一叹,便也直对着他的目光,那一幕,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如彼此深情凝视一样。
但宣怀风的手,还是不犹豫地抽了出来。
林奇骏掌心空握着,只觉得余温犹在,苦笑着问,「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决裂了?」
宣怀风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们两人,从来就没在一起,又怎么会有决裂这一说?」
林奇骏脸上不知哪一根神经,蓦地一抽,现出一个极陌生的面目。宣怀风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林奇骏却在笑,那笑容越发苦涩了,一边笑着,嘴里又发出一声长叹。
这时候,两人一直矗在楼梯中央,已经引起客厅里不少人好奇地目光扫过,宣怀风眼一垂,看见白云飞也正抬头瞅着他们,唇角带着一抹了然的微笑,忙对林奇骏说,「白云飞来了,你们也是熟人,下去大家见一见吧。」
林奇骏却摆了摆手,喃喃道,「你去吧,我没有心思见别人了。我这就走。」
宣怀风心下黯然,嘴唇动了动。
这欲语未语之间,林奇骏已经越过他的肩膀,直直往楼梯下走了。
宣怀风追着他的身影看,他果然没有停留,从客厅中穿过宾客,往大门方向那头去了。
宣怀风发了一会怔,想起过去那情痴暗恋,心里很有一股难过,但一想起白雪岚,又觉得人生充满色彩,将来必有很多好玩精彩的事,何须为了这么一点过往难受?
他淡淡一笑,便振作起来,潇洒坦荡地举步往下走。
白云飞已经在楼梯另一头等着了,见他下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目光转往刚才林奇骏离开的方向,问,「你和奇骏吵架了吗?他像是很不高兴。」
宣怀风说,「没什么。就算是朋友,有时候也难免话不投机。」
白云飞很识趣,只抿了抿唇,就没有往下提了,只说,「多谢你下我一张请帖。下一回,让我做个东道,也还你一次人情。」
宣怀风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云飞不禁露出一丝另有深意的微笑,说,「我早来了,不过你正和白总长忙着公务,听说是海关总署的正经大事,我区区一个小客,怎么敢惊扰?所以,我自己到荷花池那边逛了一圈,荷花开得很好,可我最爱的是摆着一溜过的几十盆芍药,真真漂亮。另有两棵广玉兰,也极可爱,风一吹,花瓣落了我一身。」
宣怀风道,「你真是诗情画意的人。到这时候,广玉兰已经开到花败了,公馆里这两棵还算开迟的,花一败就留不住,就是没有一丝风,花瓣也是簌簌往下掉。」
白云飞笑道,「倒也是,残花败柳,最是无趣。」
宣怀风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白云飞又呵呵一笑,说,「宣副官,和你开个玩笑,你别恼。我知道,你是正经人,不爱说玩笑话。」
又问,「怎么不见年太太?」
宣怀风脸上有些不自然。
自从出院后,他和宣代云只在电话里联系,面都很少见,这次赏荷会,也没有下帖子。扪心自问,就是为了宣代云对白雪岚有意见。
怕和姐姐面对面,又提起辞职的事情来。
应了她又不行,违逆她又不好。
宣怀风说,「姐姐身子不方便,不敢请她出门,要是不小心碰到哪里,姐夫可不会放过我。」
白云飞说,「原来这样,你真心细。我也奇怪,今天早上去年宅,怎么就没听见年太太说起这赏荷会。」
宣怀风诧道,「你今天去我姐姐那了?」
白云飞说,「常去的,令姐请我定时过去给她教戏呢。不过现在她这个样子,我也不敢教唱什么,怕她伤了气,只是她要听什么,我就唱什么吧。她很爱听我的《西施》。她很记挂你,嘴里总提着你,还说如果见到你,要和你说,常常去看看她。」
宣怀风听得非常内疚,后悔这些天都没有去看姐姐,让她挂心,忙道,「请你和她说一声,只要能请到假,或明日,或后日,我一定去看她的。」
白云飞好笑道/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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