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低了头不敢再说。
却听得内室传来孟克俭的声音:“出了什么事了?”
庭霜紧张地看了杨氏一眼,不敢说话。
芙蓉一撇嘴:“大少爷管着外面的生意,管出名堂来了,可真有本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孟克俭很严厉地瞪他,“说出来我还可以想法子。”、
庭霜想想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再瞒着当家人了,只好把事情委婉地说了,愧疚地抬不起头来。
孟克俭听了一直沉默着,沉默象一块巨石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说:“事情到这一步,也没法子了,那庄子只是前几年陆续买的地,要偿货款还不够,你去找鼓楼街冯大爷,请他找买主,把庄子卖了,再把这宅子卖了……”
“天哪……”芙蓉尖叫起来,“那我们住哪里?”
“换个小宅子住,城里呆不下去,我们回乡下。”
“什么?回乡下?”芙蓉又叫起来,“我可不回乡下过苦日子。”
“过不了苦日子你就滚。”
杨氏毫不客气地甩了一句,“看谁有钱你跟谁去。”
“行了,都别吵。”孟克俭威严地说了一声,又转向庭霜,说:“霜儿,你去吧,去找冯大爷帮忙找买主。再安抚伙计,无论在哪里挪一笔钱来遣散,将来如果咱家还有重开铺子的希望,还得依靠老伙计,要好好安抚。”
庭霜听他沉着稳定有条不紊地安排,却没有一句话埋怨自己,又感动又惭愧,赶紧回屋准备出门。
庭辉叫起苦来:“什么?回乡下?回乡下干什么?种地吗?我可不会,也干不了。”
庭霜一边换出门衣裳,一边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要想办法把这难关过去,你在这里发愁叫苦,倒不如尽自己的力帮点儿忙。”
庭辉抓头:“我也想帮忙,可是我会干什么呢?”
生平第一次,庭辉也觉得自己是废柴一根,一点用也没有。
庭霜出去找父亲的老朋友冯大爷,请他帮忙寻找买主。然后又去找朋友帮忙借钱,如果能凑到三千两,就可以勉强再把店重新开起来,他家就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没想到,奔波了几天,以前要好的朋友没有一个肯伸出援手,这个说自己不当家,那个说手头正紧。去找父亲的老朋友和老客户,可是对方一听说是孟家的人,只说不在,连门都进不去。
庭霜切身感受到了世态炎凉,看尽世人的冷眼,也顾不上怨人怨己,只是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还在不停地奔走。
这天他去郑家,郑家的公子是孟庭霜上学堂时的同学,他倒是爽快地接待了庭霜。
“陈公子一直想和你结交,你请他帮忙可能有用。”郑公子说。
“哪个陈公子?”庭霜很疑惑。
“就是大桐街的陈家二公子陈安泰,你和他见过几次,上回赌箭他可出了个丑。”
庭霜想起来了,就是那个s箭时着了看靶人大腿还说怪话的那个纨绔,和相公躲在房间里干那种勾当。庭霜对他很没有好感,向来对他避而远之,现在陷入困境,哪怕一根救命稻草也得去抓。只得答应了晚上在酒楼和他见面。
庭霜和陈安泰在酒楼见面,郑公子做陪。
陈安泰一直盯着庭霜笑,眼光让人很不舒服,好象一条蛇盯着无辜的青蛙。
庭霜觉得很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陈安泰貌似很关心地说:“你家现在出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庭霜忍着羞辱说:“家里还有一块小田庄,再把现在的宅子卖了,应该可以凑齐欠下的货款。”
“卖了房子你们全家住哪儿?”
“换个小宅子。再借笔款子,想法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你打算怎么借呢?”陈安泰看着他笑,“没有担保,没有抵押,银号是不会错钱的,如果借高利贷,搞不好就没有翻身的日子。”
庭霜自然知道这个理,低着头不吭声。
陈安泰接着说:“唯一可借钱的路子,就是向交好的朋友借,不知道你家有没有要好的亲友能借出钱来?”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了,庭霜几天来四处奔走,没有借到一文钱,否则他怎么会硬着头皮陪一个不喜欢的人喝酒。
只好忍着屈辱说:“还没有,我家落到这个境地,亲友都远着了。”
陈安泰悠然嗑着瓜子,笑道:“那是你没有求对人,其实还是有人愿意借钱的。”
话转到正题上,庭霜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他。
陈安泰却话题一转,说:“你家落到这个地步,只怕以后的生活都成问题了,小兰在你家也过不上好日子,倒不如让她跟着母亲,我继母想孩子想得紧,接到我家跟着亲妈不会吃亏。”
虽然小兰跟着亲母是不会吃亏,可是庭霜想起当初在赌箭场听见他和人谈起小兰的美貌,还打算等小兰长大了纳她为妾,现在听他这么说,愈发厌恶,如果不是有求于人,真想跟他翻脸。不得不强压火气板着脸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禀报家父家母拿主意才行。”
“既然这样,你回家禀报尊亲再拿主意也好。”陈安泰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如果你需要钱,我倒可以拿出三千两来周转。”
庭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真的?”
“那是自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