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头说:“你放心,这种事情除了你我还能告诉谁去?我现在关心的是李公公下台了,谁上台。”
黄金叶听到他说起这个问题,不由怦然心动,嘴上却说:“管他谁上台呢,咱们不还是咱们,跑腿卖力听吆喝呗。”
窝头说:“这次该轮到你了吧?我倒真希望你能接李公公的班。”
窝头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黄金叶的神经上,她立刻紧张起来:“你有什么消息吗?”
窝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看你,急什么,消息我倒没有,不过我觉着这一回怎么着也该轮着你了,你想想,凭能力,凭资历,凭关系,凭哪一方面不都该轮着你了吗?”
这话说得黄金叶舒服,可是她也知道窝头说这些话狗p不值,如果是常书记或者王市长这么说,那才值得高兴。于是懒懒地对窝头说:“没啥意思,我一个女人,能混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就满足了,还想那么多干吗?”
“别,你可别这么想,你不想我还想呢,你要是提拔了,我不也就有了希望吗?你当接待处处长,我当宾馆总经理,绝配,金州市所有单位再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搭档了。记住了,要是你真的走马上任了,可千万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黄金叶实在搞不清窝头这是说真话还是用话泡她。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有时候说话疯张倒势,半真半假,你要是把他的话当真了,他会说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你要是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他又会说给你说什么你也不当回事儿。
两个人正在研究李百威的接班人问题,副市长蒋大妈从门口露了半个脑袋说:“黄金叶,快去,常书记和王市长召见你。”黄金叶心里不由一阵激动紧张,她知道,谜底就要揭开了。
三
就在黄金叶焦急地等待结果的时候,钱亮亮接到了秘书处的通知,常书记跟王市长招他立刻到金龙宾馆谈话,这让钱亮亮莫名其妙。他是有级别没职务的秘书,行政级别正科级。而且是没有具体服务对象的秘书,比起那些给特定领导当专职秘书的人低了一个档次。像他这种秘书秘书处还有一帮,统统归秘书长、副秘书长管,写稿子、跑调研、跟班提包、会务服务……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市委书记跟市长招他干吗。书记、市长有什么工作不可能直接找到他头上,都是通过秘书长或者副秘书长往下派活,从来没有市委书记、市长直接找他们安排活的。不过他也没紧张,他没有紧张的理由,犯法作恶他没那个胆儿,腐败堕落他没那个条件,再说了,如果真是这方面的问题也轮不着书记、市长亲自找他,他还没到那个层次。他实在想不出市委书记跟市长怎么会召见自己,便估计八成这是秘书处哪位老秘哥儿们跟他开玩笑,再加上会议马上就要开完了,所以就耗着没有立刻接受召见。
钱亮亮跟蒋大妈在市纺织厂开现场办公会,他参加这个会是秘书长安排的,其实纺织厂的事儿跟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蒋大妈是分管工业、财政的副市长,同时也是市委常委,秘书处派钱亮亮来跟班,主要还是体现蒋大妈的身份地位,满足领导的虚荣心。领导出门能不能带个秘书跟班,就像出门坐奥迪v6还是坐桑塔纳,绝对能表现出身份地位的档次,秘书这个职业已经蜕变或者说是进化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领导干部的级别标签。像蒋副市长这样的副手,没有配专职的秘书,他们出门,秘书长便马上会给他们安排临时秘书跟班听差。像钱亮亮这种秘书就得随时准备着临时给哪位领导跑跑龙套,充当一下跟班的角色。
蒋副市长长得r头r脑,五十岁的男人却没有胡子,胸部的肥r高高挺立活像女人的茹房,说话办事也婆婆妈妈,市委和市政府的干部背后都叫他蒋大妈。他自己知道别人这么叫他也不生气,装作不知道,即便哪个干部偶尔当面叫露了嘴,他仅仅笑骂一声“他妈的,活腻了”,却从来没有因此而翻脸惹人。正因了这宽容厚道的性格,叫他蒋大妈的人对他实则非常友好,每一次上级考核领导班子,“称职”那一栏他的勾勾最多。
市纺织厂是个国营老厂,跟所有国营老厂一样,如果没有大笔的资金注入,陈旧的设备、落后的工艺、僵化的管理体制势必要强迫它寿终正寝。厂长面临危难,唠唠叨叨地向蒋大妈诉苦,蒋大妈转过头就朝工商银行的行长唠唠叨叨地诉苦,当场就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工商行的行长,好像这个厂子经营不善就是工商行的行长搞的,如果工厂关门倒闭就是工商行的行长不提供贷款造成的。工商行行长在蒋大妈软硬兼施把他拉到纺织厂开会的时候,就料到他要上演这么一场苦r计,便也苦了脸抱怨纺织厂长期欠银行贷款不还,上级已经把纺织厂登上了黑名单,结论是他们一分钱也贷不出来。转了一圈球又踢回了纺织厂,纺织厂的厂长就有些着急:“三百万,区区三百万你们都不给,你们知道不知道,有了这三百万我们就能接中东装尸袋专用布匹的订单,接了订单我们就能翻身,就能更新设备改造工艺,你这是故意把我们朝死路上。告诉你,要是我们倒了,过去欠你们的贷款一分钱也别想要回去,我还要领上两千多职工家属到你们银行抢钱去,你看我敢不敢。妈妈的,过去我们效益好的时候你们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