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吃惊道:“那。那姑娘岂不是……”
柳眉儿泪流满面:“我。我没能待寝……而且,国公爷说。让那个段姑娘明天就送我回雍州……我见了姨母,可怎么办才好啊……她一心一意想亲上加亲,如果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重重责罚我的!”
秋桂自小陪着柳眉儿长大,自己家地姑娘性格软弱,,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果不是这样,柳家五位小姐,说起来四小姐柳月儿和五小姐柳眉儿只相隔九个月,而且比柳眉儿还要漂亮几份,为什么会选柳眉儿而不是柳月儿,还不是因为她“乖”的原因。
可这毕竟是涉及到柳家体面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
秋桂只有保持着沉默。
柳眉儿却担心不已:“秋桂,要不,要不明天你帮我去跟他求求情,让他再我,让我……”“待寝”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秋桂哭笑不得:“姑娘,我哪里在国公爷面前说得上话啊!”
柳眉儿很慌张:“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秋桂只得安慰她:“姑娘,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这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柳眉儿张大了眼睛秋桂道:“姑娘正好可以回了老爷。这可不是小姐不愿意,而是人家国公爷不愿意。老爷还能怎样……”
柳眉儿破泣为笑:“是啊,这又不是我不愿意……父亲到时候也没有话说了。”
秋桂犹豫了一会,迟疑地道:“那个段姑娘是什么人啊!”
柳眉儿一直担心的事有了交待,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声音柔婉地道:“我当时跪在内室,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把事情办砸了,哪里还注意其他的动静。后来人渐渐缓过了气来,也只听见外室脚步纷杂,还以为是爷发脾气,要把我给拖出去……”说到这里,她讪讪然地笑了笑,“后来听到他语气平和地和人在讲话,我这才觉得身上冷,哆哆嗦嗦地拢了拢衣襟,不一会儿,就听见爷叫我,我出去一看,就看见段姑娘正垂手立在爷身边,爷的脸色可难看了,我更加不敢问什么。爷指着段姑娘对我说把你的床让给她们,你明天就跟着段姑娘回雍州去,我一听,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开口,忙不迭地跟了段姑娘出来要领她回来,可段姑娘却说她还有一个朋友,姓顾,就是顾姑娘了……”
柳眉儿和秋桂讲话地时候,顾夕颜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装睡。
今天发生太多的事,她要抽丝剥茧地想个明白才行。
段缨络虽然没有害她之心,但她也有自己的立场,说话会有所倚重,这也正是自己傻傻地到了洪台重要原因之一……事情后想起不对劲,已是骑虎难下了!
看样子,人到了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啊!
为什么交个朋友就这么难呢?
顾夕颜心里暗暗感叹着!
段缨络望着顾夕颜不规则轻轻蠕动的眼皮,不由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此刻不装睡,执意要问齐灏和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段缨络不由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想不到有一天。段缨络也会干出这种事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夕颜的吸呼慢慢变得平缓起来,院子里却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步履一致,起落坚定。
段缨络自嘲地笑了笑,披衣起身开始穿戴。
脚步在窗棂下徘徊着,却没有人来叩门。
她轻叹一声,去开了门:“国公爷,我一路风雪兼程地赶来,实在是很累了,你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就成。我就不打扰您了!”
穿着深蓝色素面圆襟长袍地齐灏衣肩上还有残留着亮花溶化后亮晶晶的水珠儿。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屋。站在门边轻声地道:“她,怎样了?”
段缨络忍住心中的笑意,正色地道:“还能怎样,哭得唏哩哗啦,刚刚睡下!”
齐灏黝黑地眸子在黑夜中闪烁着璀璨地光芒:“四平,你给段姑娘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眉清目秀的四平不敢抬头,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是”。
段缨络披了件厚厚的粗布棉袄跟着四平出了院子。
齐灏抖了抖衣襟,等身上的冷意散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内室。
内室的火炕上。顾夕颜规规矩矩地仰面躺着,颈下枕着个四方地长形枕头,被褥整整齐齐地拉到了脖子。通过被褥上地折子,可以看得出双手正交叉着放在胸前。
齐灏上了炕,盘膝坐在顾夕颜的身边,细细地打量她。
原本就不大的脸如今只怕还没有他的巴掌大了,脸色苍白,颧骨微凸。眼眶微凹。尽管睡着了,眉头却蹙着。好象很不安似的,有着掩饰不住的郁色。
齐灏心中一紧,轻轻地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好象睡得很沉,动也没动一下,一头黑鸦鸦的青丝散在银红色的枕头上,印着没有颜色的脸庞,有一种疏离的美。
不,不,不。他的夕颜是甜美的,是灵动的,是不羁的,不是这样的……齐灏如受了盅惑般,低低地轻呼了一声“夕颜”,捏了一缕黑发在手中。
如绸般顺滑,如丝般柔韧。
怎么有人的头发即柔软又刚韧呢?
齐灏迷惑着,手不由抚上了顾夕颜的头。
顾夕颜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立刻惊醒,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中如熠熠生辉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