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管理员也吓得够呛,比谁退得都快,而且,在停下时,还做出拔足欲逃的姿态,随时都准备头一个逃跑。看看小怪物只是干叫两声,并没有什么异动,他才放下心来,干咳两声,一是让自己镇定,二是给自己刚才的失态作掩饰。把小怪物仔细打量了一遍,他冲那两个菜农一声冷笑:“好啊,你们干的好事。”那两个菜农早就被这小怪物吓傻了,他们自认没见过世面,可是,连见过世面的城里人都目瞪口呆,他们又怎能不口呆目瞪,尤其是这怪物竟是从他们的筐里钻出,真真是他妈的奇哉怪也。“俺俺们可不知道这是啥事呀……”两个菜农同声大叫。市场管理员笑得更冷了:“你们当然不知道了,要是知道,也不能把这小玩物藏在筐里头,更不能鬼鬼崇崇,连碰你们那筐一下都不让碰了。”
两个菜农面色灰灰,问:“魏管理员,你你这是啥意思嘛?”魏管理员狰狞一笑:“啥意思?你们这是当完婊子装chù_nǚ,吃完猪r装
和尚:明摆着的,你们是在干走私的行当,还他妈的见天地跑这卖菜,竟瞒过了你魏大爷我的法眼。”两菜农大叫冤枉:“俺们走私?走的啥私?”魏管理员一指那小怪物:“啥私?你们在倒腾贩卖宠物。”转来头来,对众人说:“各位都知道,最近北京上海兴起了宠物热,什么动物长得怪就养什么,三条腿的狗、一只眼的猫,要多值钱有多值钱。咱这地方也有不少人赶这个时髦,说是学美国人的哩。这样一来,一些不法分子就蠢蠢欲动啦,城里乡下,到处寻找,偷j摸狗,什么事不干?”把头又掉向那两个菜农:“说,这个小怪物你们从哪弄来,要卖给什么人,出了多少钱?是不是卖给美国人的?听说省城这两天可来了一个美国大财主,要把咱松江省给买下来,连人家的揩腚纸都是镶金边的哩。”
众人一听,都哄然议论开了,更加细看这个小怪物,不知他何以如此之丑,洋人为何又要买这东西。那两个菜农有口难辩,声嘶力竭地大叫大嚷,表示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小怪物从何而来,何以进到了他们的菜筐。魏管理员哪里听他们的,就要去打电话,让公安局的人来把他们带走。人丛中也有不信的,问:“那美国人失心疯了不成,干啥要买这么个吓人破东西?”旁边就有人解释:“嗨,人家有钱了嘛,什么不买?咱这松江省破不破,你说买它做啥?人家还不是特意飞来买了?”说得那人也心服口袋服。更有人解释:“听说那个大富翁原也是咱这的人,最会赚钱的,从咱这买的东西,都要运回美国的,一倒手就是发大财的。”说得众人更是长嘘气,都叹“越是有钱的就越好挣钱”这个不大不小的道理,齐把眼睛看着那个小怪物,想象着到美国以后如何它能卖出大价钱。
那小怪物看出了势头不对,哇地一声叫,掉头就要跑。那个魏管理员一把将他抓住,扭住了他的耳朵,太小,又扭住另一边其大无比的耳朵。小怪物更加恐怖地大叫,其声之哀,如火烤油煎,听上去让人为之麻震。魏管理员让两个菜农跟在后头,手里更使劲地扯小怪物的耳朵。小怪物挣脱不开,嗷地一声,一口咬住了魏管理员的手。这一口好不厉害,魏管理员大叫,把手猛甩,却把他甩不掉。魏管理员大急,对小怪物拳打脚踢,才把手挣脱出来,一看手背,已是血淋淋地少了一块r皮,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地叫,跳上前去,就要把小怪物打死。
忽然,有一个人,身子一晃,拦在了魏管理员的身前,把小怪物在身后护住。魏管理员刚要张口大骂:“谁他妈地多管老子的事?”定睛一看,把到了嘴边的话立刻收住了,而且,好一个魏管理员,硬在千难万难中把怒容没去,挤出了一丝笑脸:“哎呀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朝霞吗?怎么,你也大早起来买菜啦?”
站在魏管理员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短发圆脸,一双眼睛清静如水,正是王朝霞。二十年的经历,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痛苦的痕迹。她依然象姑娘时代那样苗条,面目仍然有一种只有她才有的清秀,举手投足,她还有少女的同时又是军人的风度。可是,在她的嘴角和脖颈上,已经显出淡淡的皱纹,而她的眼神中透出的不再是对人事的天真,而是对生活的无奈,带出一种深深的悲凉。
她怒视着魏管理员,因为心不平,又在众人面前说话,脸上渗出一层红色。她问:“魏管理员,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这卖菜已经卖了快十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干过坏事?”魏管理员想说什么,张张嘴,没吱声。王朝霞又道:“这是一个人,”她指着那小怪物,“你怎么说是庞物?他们两个要是想贩人口,也不会把他装在菜筐里,弄到菜市上来招摇过众,你这样胡乱冤枉好人,居心何在?”
一席话,把个魏管理员说得哑口无言,不住地擦脑门上的汗。他知道王朝霞是王副省长的女儿,自然得罪不起。忙点头哈腰:“哎呀,对不起,朝霞,我不对,是我一时糊涂,脑子这根线崩得太紧了,老怕咱们这个地方出什么事,这是省委家属住的地方,怎么能大意,让坏人给混进来,在此地弄出个什么事来,我怎么向上级领导交代啊?那天王副省长见着我,还一再嘱咐,要加强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