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数千米的走廊内,密密麻麻蜂拥着难以计数的叛民。攒动的人头与他们手中挥舞的枪支,共同组成了一片钢铁血肉的混合森林。他们朝着走廊另外一个方向的出口奔跑。显然,这些人正在追赶刚刚经过的小队成员。突然冲出的车辆,令聚集在走廊末端的叛民有些吃惊。尤其是车头前面那几盏发散出强烈光线的远射灯,更使他们觉得莫名的恐惧。就在他们尚未对此做出任何反应的同时,大脑中的潜意识却已绝望地发现:死亡
,已经临近。
紧握方向盘的雷成,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异状。睬下油门的脚底,就好像完全与之焊死。被高速驶来汽车撞飞的叛民们,活像断线歪拽的风筝。而那些直接被碾进车轮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变成扁平形状的人,只能在自己的本能控制下,从喉咙的最深处,发出凄厉无比的绝望惨嗥。粉碎的肉末,喷涌的鲜血,在急转的车轮带动下,高高溅射在搭乘者的身上。浓郁的血腥与地狱般的场景,使所有人都有种难以忍受的呕吐yù_wàng。李承志拼命睁大自己的眼睛,惊恐无比地望着驾车的雷成。他清楚地看见:这名卸开防护服头盔的准将脸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污血碎肉。可他丝毫没有所动,仍旧面无表情地驾车疾驶。似乎,车外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完全透明。根本没有任何察觉。铁血、冷酷,是军人在对待敌手时的最大特点。而如此冷血的军人,李承志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残忍的家伙……难道是装有特殊表面
皮肤的机械人?”正当毒贩紧张地猜测时,一路狂冲的越野车,终于在叛民密实人墙的阻拦下,极不情愿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车速实在太快。以至于被车头最后撞飞的人们一时间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要抬枪对准车内心怀叵测的乘客。人脑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物质。它能在危险来临前,做出最快的求生反应。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瞬间丧失所有思维,彻底陷入麻木状态。但是不管怎么样,身体剧烈疼痛的刺激,再迟钝的大脑也会有所察觉。不过,对于走廊内的叛民而言,已经为时太晚。
没有人看到雷成什么时候下了车。甚至就连前排副座上的打手也没有察觉。包括李承志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张开了嘴,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个人,一把刀。好像一阵剧烈旋转的飓风般,猛然冲进了密集的人群。将所有被之沾连到的物体全部撕裂,一一扯碎。绝望中的人,会爆发出强烈的战意。为了食物生存挣扎的人,会在疯狂中变强。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李承志招募的这些打手,无一不是从最强壮的叛民中千挑万选而出。以食物为奖励设置的搏杀比赛,是毒贩的创造性举措。每一次出场的参与者,必须将所有对手杀死,才能获得最后的奖品。可以想象,被饥饿所折磨的人们,会以何等疯狂的yù_wàng去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场比赛下来,只有最凶残、最狠毒、最强壮、也是最有头脑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李承志身边的护卫,每个人至少都要胜出十场这样的比赛,才能具备挑选的资格。他们号称是叛民中的最强者。也是最无惧生死,最强大的战士。也就是这一刻,这些人才忽然发现:这样的称号冠加在自己身上,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与这个年轻的军人相比,我算得了什么?几分钟时间,他就已经冲进了走廊的中央。随便数数,死在这家伙手上的叛民,至少也有几百个。换了我,行吗?
平时自诩为强大的护卫们面面相觑。除了惊恐与骸然,从对方眼中,再也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
面前的事实,令他们无比震撼。雷成经过的地方,已经被断裂的身体与散飞的四肢所填满。柔软的烂肉与脂肪间,不时突出一根根坚硬的骨头。凹凸不平的尸肉堆中,不时显出一个个死者残破混圆的头颅。翻白发腻的眼球与耷拉下垂外唇,看上去是那么恶心。不过,也只有这种身体本能的反应,才能使旁观者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完整的活人。冰冷的地面已经被腥浓的血水覆盖。从大量尸体中滑落的柔软肠脏,铺满了地面的所有空隙。肥白滑腻的它们,在血水的浸泡下,略微蒙上一层淡淡的润红。可是,这种难得一见的美感,却被从肠端挤压而出的粪便残渣瞬间掩盖。“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儿跟上!”丝毫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仿佛地狱深处的走廊外端传来。呆坐在车内的人们忽然发现:这条完全用血肉铺就的路,也许是自己活命的唯一生机。
漂亮的越野车已经无法开动。稀烂的肉泥完全糊住了轮胎。即便能够从人为的陷阱中脱出,也无法穿过尸体堆积成的肉路。面色苍白的李承志